可他每次找晏陵,都隻能得到冷冷淡淡的回複,形同陌路。
謝眠很受挫,又很鬱悶。
氣到儘頭還有點小委屈。
“以前我以為死纏爛打能讓帝君鬆動一二,原是癡心妄想。”
謝眠幽幽地說:“也不怪帝君,帝君道法無情,心懷天下,本就不該為情為欲所擾,可我一介凡夫俗子,所求庸俗。我們在一起是得不到快活的,不如就此一彆兩寬。”
司命的話本裡說了,夫夫生活不和諧是最容易導致分手的,更何況他與晏陵之間還不止這個問題。
謝眠憂鬱地想,他這百年經曆,寫出來大概就是個悲悲催催求而不得的虐戀話本。
說了一大串話,口乾舌燥。
謝眠低頭,翻過桌上的茶杯,倒了杯茶,舉到唇邊聞到果香,才想起這是酒不是茶。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喝,剛想放下,眼前一晃手腕一緊。
晏陵抬手,又快又穩地扣住了他的手腕。
謝眠猝不及防,下意識動了動手腕,沒掙脫,他微微仰頭,錯愕地看過去——晏陵比他高大半個頭,他每次和晏陵近距離說話,都要仰腦袋。
這一抬頭,謝眠望進了晏陵漆黑的眼底,望見了一片淡淡冷冷的光,裡麵映著一個他,那個他像溺在又深又沉的海裡,無可脫身。
晏陵的手指在他手腕上輕輕摩挲著,那雪白的腕間還殘留著一點沒消完的不可描述的痕跡,晏陵的指尖就反複觸碰著那裡,謝眠覺得又暖又癢,他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晏陵慢慢地、一字一頓地問他:“不快活?”
聲音既沉又啞,幾乎是同一時間謝眠想起了昨晚。
昨晚晏陵附在他耳邊說話時,也是用這種聲音和腔調,熱氣灑在耳朵裡,逼得他控製不住地想戰栗,又想撓晏陵,然後晏陵一伸手,就這麼將他的手扣著壓在床榻上。
他膚色瓷白,又是很容易留痕跡的體質,掙紮起來沒個度,彆說手腕了,還有彆的地方……
打住打住。
謝眠一個哆嗦,再看向晏陵時隻覺一股寒意從背脊直直竄起,有種微妙的危險感。
他故作鎮定地又一次動了動手腕,這回晏陵倒是鬆了手了,謝眠恢複自由心下微鬆:“對,不快——”
他又沒能把話說完。
酒杯失手掉落,酒液灑了謝眠一衣領,泅出深色的痕跡。
謝眠倉促地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推著晏陵胸膛,拚命往後縮,但他身後那桌子是真材實料的靈木,頂著他的腰穩如生根動也不動,於是他再縮也縮不到哪裡去。
晏陵兩隻手搭在桌上,將他穩穩困在懷裡,一低頭咬住了他的唇。
這大抵是謝眠第一次覺得不好好修煉是一件多麼糟糕的事,倘若他有好好修煉,此時就有足夠的靈力操控夢境,將晏陵反控過來大揍一頓——
然而事實上是他正被夢裡的晏陵死死摁著,被迫來了場唇齒交纏的親近。
謝眠鹹魚撲騰奮起抵抗,眼看就要掙脫開,晏陵抬手,在他腰後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
這是謝眠最敏感的地方,謝眠當即腳下一軟,前功儘棄。
直到謝眠快呼吸不過來,晏陵才鬆了嘴,神色清冷動作親昵地吻了吻他的唇角,低聲問:“昨夜也不快活麼。”
兩人挨得很近,成仙之軀不懼寒暑,晏陵也沒穿太厚的衣服,所以他一有反應謝眠就感受到了。
謝眠呼吸急促,用力推開晏陵,過程中“不小心”狠狠地踩了晏陵一腳,蒙著淡淡水霧的眸裡不見情動,隻有氣惱的火光。
“我——”
謝眠“我”了半晌,想不出什麼狠話,打又打不過,氣咻咻地抬腳正打算再來一下,眼前一黑身子一沉,毫無預料地從夢境裡脫身,回歸現實。
天已大亮,謝眠睜開眼,怔怔地看著頭頂臟兮兮的房梁,猶覺呼吸不穩心頭狂跳,半晌才回過神,伸手往腰旁摸了摸,摸到了硌了他整夜的罪魁禍首。
那是一枚魚形玉佩。
半指寬一指長,觸感溫潤做工精細,雕刻著許多漂亮的海浪紋,環繞著兩個字。
晏陵。
這本該是一雙對玉,一隻刻著晏陵,一隻刻著謝眠。
是百年前兩人定合籍書、係紅線的時候,晏陵親手送給他的。
謝眠離開時,房間裡一件關於晏陵的東西都沒帶走,唯獨這雙對玉在他身上佩了百年,被他遺忘。
謝眠翻身坐起,床上床下,換下的衣衫,滿屋子來來回回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另一半,他慢慢停下動作,又翻來覆去地看了看僅剩的小玉佩。
情緒顯而易見地低落下來。
弄丟了。
他把他自己的那隻小魚玉佩弄丟了。
晏陵的小魚玉佩把謝眠的小魚玉佩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