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有亮。
尤那睜開了眼睛,身邊的蘿北還在熟睡,她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望去,天仍舊是墨藍色,隱約可見幾顆蒼白的星,遊戲中和現實的時間,都還仍屬於夜晚。
她悄無聲息的下了床,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這幾天的觀察讓她知道,蘿北的生物鐘十分規律,且睡眠質量極好,如果不是刻意搞出什麼動靜,她是不會醒過來的。
尤那依舊觀察了一下她的數據,確認她現在的沉睡指數在短期內是不會忽然醒過來後,才走到門邊。
地圖上的蘇默依舊停留在森林,微生小星的名字邊標上了(離線狀態),現在正是最好的機會。
尤那扣好外套,穿上了之前找到的沒有穿過的衣服,帶上了帽子,才打開門。
一開門,就與在對麵房間,門縫中的金色豎瞳對上了視線。
是從之前開始住在她們房間對麵的貓刀,她將門打開了一條小縫,正靠在門邊,一聽到開門的聲音,立刻抬起眼,正好與尤那的目光撞上了個對麵。
貓刀怔了怔,尤那沒有出聲,反手關上了門。
她沒有準備與貓刀對話,隻看了她一眼,就準備離開,貓刀卻猶豫了一會,叫住了她。
尤那半轉過身,望向她,“有什麼事情嗎?”
貓刀看著她,總是沒有表情的臉上卻顯現出遲疑的表情,似乎是想詢問她,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最後她還是什麼都沒有說,隻麵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你叫住我就是為了這個?”尤那又仔細的打量了貓刀一眼,拉了拉帽子,轉身離開,“謝謝。”
貓刀的目光依舊如影隨形的跟在她的身後,尤那沒有在意。
貓刀的步伐輕,存在感幾近於無,想要防住她,實在是難。有了精確地圖後原本應該好些,可她也隻是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地圖還沒有能夠精確到將貓刀呆在門前這一點都顯現出來。
不過,雖然不知道貓刀到底是怎麼想的,隻要她沒有和彆人說的意思,就暫且放一邊吧。
尤那並沒有從貓刀的身上感受到威脅感。
明明昨天就已經疑似目擊到,貓刀卻什麼都沒有說出去,這就說明她今天應該也會如此,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要替她保持靜默,但現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披著夜晚與白日交替的光,進入了森林。
天是蒙蒙黑的,接近白日的時刻,森林內的水霧格外的重,呼吸中仿佛都是霧氣,眼前也有些模糊不清,尤那以直線般的路線徑直接近目的地。
她的速度很快,目的明確。
十幾分鐘的路程,硬生生被她縮短成了不到十分鐘,直到頭發上都蒙上了一層水汽時,她隔著樹影,在森林的邊緣地帶,看到了蘇默的身影。
森林邊緣,與沙灘交接的地方,需要從森林內七彎八繞許多次,也難以找到路徑,如果不是已經有了地圖,尤那也難發覺這樣的地方。
天色仍舊昏暗,天際卻隱隱發白,微弱的晨光照在蘇默麵無表情的臉上,亞麻色的中長發落在眼前,他微微側了側頭,似乎是在打量著尤那。
他的身後是充作臨時居住地的小木屋,殘破不堪,看來這幾天他都藏身在這裡。此刻蘇默正停在木屋前。
他依舊是那一身墨綠色格紋外套,臉色蒼白,眼下烏青,身形消瘦。
尤那的目光注視著他。
蘇默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對。
尤那幾秒沒有行動,幾秒後,就像是恍然才反應過來一般,拔腿就跑,森林內的迷霧重重,地麵不平,踩斷的樹枝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響。
幾乎是在她跑動起來的同時,蘇默也追了上來。
她能夠清晰的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男性的速度原該比她快上不少,但因為這幾天的休息不足,他們的速度堪堪持平,調動全身的力氣往前跑的同時,尤那也能夠聽到身後的急促喘息身,幾次已經接近她的背後,伸出的手險些抓住她的胳膊。
她提了一口氣,加速往前衝,跑進樹林後,麵前都是亂七八糟的枝丫,一不小心就會留下劃痕,遇上擋在麵前的枝乾,她避也不避,直接衝過去,蠻橫的往前衝。
在這樣的環境中,做追的那一個要比逃的那一個輕鬆多了,即使在幾次被抓住手臂的前提下,尤那尚有心情去胡思亂想。
蘇默顯然對森林內部的構造十分了解,但還是比不上擁有地圖的她。
尤那直線往草莓田邊衝,蘇默緊緊地追在她身後,一聲不吭,尤那卻能夠聽到他越來越近的呼吸聲。
快到草莓田邊時,尤那逐漸放慢了速度。
麵前是長著荊棘的灌叢,她被裝作被絆了一下,一下摔倒在地。
柔軟的地麵上覆蓋著荊棘,卻完全感受不到刺痛。
尤那用手撐住地麵,紫發從兜帽中滑落,還沒有站起來,一股大力就按住了她的肩膀,將她又硬生生的按入荊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