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頸窩的黑發冰涼冰涼的,像是蛇一樣。
冰冷的雪鬆氣息,雪白的大衣,將她掠來的人俯下身,與她的距離近在咫尺。因此,略帶驕矜傲慢的上挑眼睛,幾乎填滿了她的視線。
塗蟬不敢眨眼。
“我是不是該自我介紹才是?哦,我忘了。”黑發少年的語氣儘管平淡,卻依舊帶著某種奇異的意味,“我的名字是蘭佑,不知道你聽沒聽說過。”
“或許,你聽那家夥提到過了吧。”從他口中提到的名字,是她的竹馬。
塗蟬的心怦怦跳,幾乎無法思考,呆呆地注視著他。
對了,她想起來了,她終於想起來是在哪裡見過這張臉了。
是在竹馬發她的照片裡。
蘭佑,星際高學生會長,女王的侄子,也是這一次竹馬去參加比賽,最後的勁敵。
不會是因為比賽才來——
“我看到了你的漫畫,之前。”他的語調平穩,動作輕盈的一手撐在她的臉邊,“從你上傳的第一份小短漫開始。”
“嗯……嗯?”
好混亂。她竹馬的最大競爭對手在臨近比賽的時候跑來找她。
邏輯上有什麼聯係嗎?大腦要宕機了。
“我是從那家夥那裡看到你的漫畫的。”蘭佑無所謂的解釋給她聽,偏頭時黑發隨著動作劃過,“恰巧看到他的屏幕,所以知道了,倒不是他告訴我的。”
那天,臨近比賽,他聽到兩個同學議論,說那家夥從晚上的時候就怪怪的,雖然平時就已經足夠偏僻古怪……他的興趣愛好就隻有做題和思考,但那天卻刷了很久的智腦。
他於是過去看了一眼。
那家夥很快就把智腦收了起來,轉身就離開了。
但刹那間他就已經看清楚了屏幕。
這家夥比賽前夕看了一整晚的,就是塗蟬的漫畫。
“所以……”塗蟬都不知道該要說什麼,“你是因為他看我的漫畫影響了比賽,所以才來找我?”
還是搞不懂?但似乎並不是她想的綁架謀財害命之類的。
隻要不是危及生命的事情就好。
塗蟬稍稍鬆了口氣,縮了縮身體,試圖擺脫這種尷尬的姿勢。
“和那家夥有什麼關係。”蘭佑的嘴角上揚,“我是為你來的。”
“啊?”
塗蟬滿頭問號。
什麼叫為著她來的?他知道他自己在說什麼嗎。
儘管不是她想象中的危機,但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就像是現在——
蘭佑伸出手,塗蟬看到他把一個不知道什麼東西,按在了她壓著的門上,門傳出奇怪的聲音,開始哢噠哢噠作響。
“她在吧。”
蘭佑微笑,眼睛眯了起來,“讓她出來,我要和她說話。”
儘管在笑,他的表情卻顯得十足十的咬牙切齒,哪怕是不擅長察言觀色的塗蟬都感受到,他似乎在磨牙。
“……什麼,她?”
塗蟬從剛才開始,她就如同在雲裡霧裡,完全都不能理解,如果不是辨認出這張臉,她絕對會以為他精神上有點什麼毛病。
“尤那,那家夥在吧?”
麵前的少女呆滯的臉上全都是茫然和微妙的嫌棄,完全在狀況外,蘭佑不得不說的更明白一點,一提到這個名字他就想狠狠咬牙。
把他那樣丟在遊戲裡!他人生的奇恥大辱——
從那以後,他就下定決心,和解,沒有和解這個說法,從尤那把他變成羊,離開遊戲時還把玩家權限轉給他,把一口大鍋扣在他頭上,還把狸琇那家夥給找來——
就連姨媽都知道了。
從那時候開始,他每天晚上都在日記本上寫尤那的名字,恨不得時光倒退,他要狠狠報複尤那這個魔女!要是找到她的痕跡,他要把她狠狠格式化,刪除!
他一定要找到她的,他曾經發過誓。
塗蟬用微妙的眼神注視著他。
“你沒事吧……”
到底在說什麼啊,一上來就自說自話,明明都是聽得懂的話,組合在一起,就讓人難以理解,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
如果是真的想問,就說的更清晰一點啊,他是覺得就丟下這樣一句話,她就能夠理解了嗎?
還有,“把尤那叫出來”是什麼意思?
他覺得那那大人在她的身邊?
就因為她畫了關於那那大人的漫畫?就判斷那那大人就在她的身邊嗎?這到底是怎麼判斷的——
未免太過武斷了吧。
而且,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他也沒說預先問問她什麼的,就這樣衝到麵前,還是這樣的姿態,這是問話的態度嗎?還是威脅?
塗蟬嘗試掙脫他的束縛,冷下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就是知道也不說,討人厭的家夥。
她並不經常生氣的,生氣也是自己生氣,不會對人發作,蘭佑低下臉,近距離的觀察著她的表情,臉上緩慢的流露出笑意。
“不知道嗎?”他呼吸時的氣流幾乎落到她的臉上,“無所謂。”
塗蟬抬起臉回瞪他。
蘭佑將垂落的發絲挽到耳後,嘴角上揚,慢條斯理的微笑,“我原本就沒有準備讓你回答。”
“看到這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