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璉病重(1 / 2)

雖然昏迷的是賈璉,但就連賈珠也病了, 而且賈珠的病況倒比賈璉還要嚴重幾分。

說起來, 賈珠與賈璉也有好一陣子不對勁了,很明顯的兩個孩子都沒有了食欲, 原本被賈母養的白白胖胖的, 但卻突然瘦了下來, 夜裡更是哭鬨不休。

先前賈母忙於邢氏進門之事,沒有察覺兩個孩子的不對勁之處, 還道是兩個哥兒挑嘴, 而賈瑚亦是為了跟賈赦和賈母賭氣,好幾日都不曾去榮禧堂請安了, 自然也沒發覺兩個孩子的不對勁之處,等他們知道之時,賈璉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了。

一聽到這事,賈瑚那裡還顧得跟賈赦鬨性子, 連忙趕到了榮禧堂, 除了一早去了柳國公府的賈代善之外, 隻要是賈府裡上得了台麵的主子都去了,就連賈政的姨娘──周姨娘也去溱了熱鬨。

到那兒, 不隻是賈璉已經昏迷不醒, 就連賈珠也是一臉厭厭之色, 還時不時掉著金豆豆。

賈瑚看著賈璉,倒是微微的鬆了口氣,賈璉雖是昏迷不醒著, 但他頭上的顏文字已經出賣了他。

這家夥壓根就沒有昏,隻是不知道為什麼裝起昏了,不過瞧著那幾乎快捉狂的顏文字,看起來這事情並不簡單,這才逼得他裝起昏來,而且賈璉還時時著急的望向賈珠,顯然賈珠的情況比賈璉的情況還要更嚴重幾分。

事實上也是如此,賈珠與賈璉雖都是早產兒,但賈璉內裡好歹是個成年人了,懂得照顧自己,而賈珠胎裡就脾胃弱,不思飲食,是以明明比賈璉還要大上一個月,但到後來反而生的比賈璉還要瘦小些。

但孩子再怎麼瘦小,也是有限度的,抱著比前些日子還小一圈的賈珠,王夫人著急的直喚著太醫,“太醫呢?太醫怎麼還不過來?”

王夫人心下著急,隱隱約約的感覺得出來,如果太醫再不來,珠哥兒怕是不好了。珠哥兒雖然不是養在她身邊,但她做為母親,自家的兒子好不好,難道還感覺不出來嗎?

彆看珠哥兒不似璉哥兒一樣的昏迷了,但珠哥兒瘦的厲害,好好的一個孩子比她上次抱他時還輕了些,可見得也是病的厲害。

心疼兒子之下,王夫人望向賈璉的眼神便有幾分不善,按她所猜,賈璉昏迷不醒,可見得病勢比賈珠還要重上幾分,說不得就是賈璉過了病氣給珠哥兒,要不珠哥兒好端端的,能夠病成這樣嗎?

王夫人心下琢磨著是不是該跟婆婆說說,等邢氏進門之後,把璉哥兒交給邢氏養去,這孩子著實邪氣,還未出生便克了外祖全家,出生之後又克的張氏成了活死人,這次又害得珠哥兒重病,當真是不祥的很。

“二太太。”周姨娘貌似哀淒之色,但顏文字裡止不住的笑意,她柔聲勸道:“要看也得先看璉哥兒才是,可憐璉哥兒都昏了呢。”

周姨娘故作哀淒的抹了抹淚,“要不讓人先備好東西,衝一衝,說不定能救回璉哥兒和珠哥兒呢。即使不成,早些把事情辦了,也免得兩位哥兒受罪啊”

周姨娘好似關懷,實則暗指賈珠與賈璉不中用了,旁人也就罷了,賈赦父子與王夫人能裡受得了。

王夫人最是直接,當下狠打了周姨娘一巴掌,“小賤蹄子!彆以為珠哥兒沒了,你肚子裡的小賤種便可以上天了,要是珠哥兒有個三長兩短,看我饒過那一個!”

說到此處,王夫人狠瞪了一眼賈政,似是賈政要是敢說些什麼,她連他也一起撕了的味道。

她心下暗恨,這個小**肚子裡的孩子還沒生呢,夫君的心就整個偏向周姨娘了,要是生了,那有她的珠哥兒站的地?

想到此處,王夫人望向周姨娘微凸的肚子頗有幾分不善。

不隻王夫人生氣,就連賈瑚的臉色也都有幾分不好,賈瑚上前一步,冷聲道:“周姨娘胡說些什麼?珠哥兒和璉哥兒不過是小小不適罷了,必會否極泰來,何需要衝一衝?”

什麼衝一衝全都是鬼扯,孩子明明病了,卻不讓孩子養病,反而吵吵鬨鬨的,病勢隻怕會更再加重幾分,怎麼可能會好。

周姨娘尷尬的溫婉一笑,“瑚哥兒既然說沒事,那便當沒事吧。”

雖是道了歉,但周姨娘聲音哀怨,似是有著說不出的委屈,賈政向來看不得愛妾受委屈,再加上說話的又是侄兒,越不滿,怒道:“瑚哥兒,你的禮節學到那裡去了?”

賈赦冷哼一聲,直接指著周姨娘道:“二弟,你先管好你家的姨娘才是,那家的姨娘會如此不懂規矩!”

主子都還沒說話,那論到她一個姨娘插嘴,還詛咒起主子來了。

周姨娘眼眶微紅,扶著肚子身形搖晃,顯然是受了打擊,賈政那舍得周姨娘委屈,沉聲道:“周姨娘怎麼說也是瑚哥兒的長輩。”

“一個姨娘也配做我兒子的長輩!?”賈赦眼眸越發冷洌,“二弟,我看你是皮癢了!你怕是許久沒去練武場了吧!”

要不是璉哥兒還暈著,他不拉他去練武場好生練練才怪。

一聽到練武場,賈政頓時萎了。

賈母心疼小兒子,連忙道:“好了!都什麼時候了還爭執這些,快讓人請太醫才是!”

唉,政兒這孩子怎麼總是學不乖,赦兒是個會跟他講道理之人嗎?再說下去,隻怕赦兒一惱,直接動手了也不定。

賈赦自小是由第一代榮國公夫婦所養,第一代榮國公是個粗人,認定這道理就在拳頭大的人的手上,就連賈赦也被養出了這種性子,每每遇上了事情,賈赦也不跟人爭吵,直接動手便是,可憐政兒被打了這麼多次,還沒得到教訓……

還好老頭子今日正好不在,要是在的話,政兒怕是不隻被赦兒教訓,就連老頭子都會忍不住動手了。

不過賈母這一片苦心是全然白廢了,賈母才剛開口緩頰,賈政又仗著賈母撐腰,作死的哼哼唧唧說道:

“老太太,我這也是為了瑚哥兒好,他做為晚輩,不敬長輩,未免太不懂規矩了。而且周姨娘肚子裡還有著咱們賈家的骨肉呢,要是珠哥兒沒了,兒子就剩這麼一根獨苗苗了。”

然後……下一刻,賈赦直接兩拳把賈政打成熊貓眼。

賈赦皮笑肉不笑道:“當著我的麵說我兒子的不是!?賈存周你當真是皮癢了啊!”

“等等!”賈母直接指著門外,“你!給我滾出去!”

“很是!很是!”賈政還不知死活的直點頭。

“我是指你!”賈母不耐煩的指著賈政,恨聲道:“周姨娘是個什麼東西?她生的玩意能跟珠哥兒相比?你給我滾出去好生反省反省!”

蠢!蠢!蠢!她怎麼生了這麼一個蠢貨!?

王氏的哥哥才因為北戎之事而得了聖上的誇讚,兩家更是要更進一步交好才是,他就這樣貶低著王氏生的珠哥兒?也不想想王氏聽了做何感想?

還有,他這個做爹的不把珠哥兒當回事,但王氏這個做娘的可不同啊,再則,就算不管珠哥兒,赦兒待璉兒雖然不如瑚兒那般重視,但也是極為上心的,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蠢話,也不怕引起眾怒。

彆看賈母趕人不留情,其實內裡還是為小兒子著想,不然,要是繼續讓賈政待下去,隻怕等待他的就不僅僅隻是一雙熊貓眼了,要知道,她那兒媳婦──王氏可是武將人家出身的呢。

果然,王夫人雖然一言不發,但眼眶早就委屈的紅了,而且隱隱聽到磨牙的聲音,顯然離動手隻差一線。

難得賈母親自把賈政給趕出去,做為孝順兒子的賈赦怎麼能不滿足賈母這個心願呢,他爽快的直接把賈政給丟出去了,還不忘在賈政屁股上狠踢了一腳,故意留一個大大的腳印子在賈政屁股上。

賈政一邊罵著有辱斯文,一邊也隻有摸摸鼻子帶著周姨娘儘快離開了。

這璉哥兒和珠哥兒病的厲害,要是過了病氣給周姨娘便就不好了,周姨娘肚子裡的孩子可是他現下唯一的骨肉,那裡讓珠哥兒給害了。

賈政一離開,也不知是否是大夥的錯覺,頓時覺得這空氣清新,這呼吸都舒暢了許多,就連賈小璉頭上的顏文字也適時的點讚!o( ̄▽ ̄)d(乾得好!)

就在一團忙亂之中,賈瑚緊緊抱著賈璉,頭抵著頭,一言不發。

那怕賈璉有幾分心計裝暈,可他實在是太小了,根本就沒法子講清楚,賈瑚就算有心想跟弟弟來個雞同鴨講,但眼下這種情況,也不可能容得他把賈璉拉過去細細審問了,隻能借由金手指翻賈璉的記憶,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

做為一個嬰兒,賈璉的記憶著實單純,也就是一大早被奶媽哄起床後跟賈母請安,再被抱到母親房裡跟母親請安,再喝喝奶,無恥賣萌一下,哄得小丫環們又親又抱的便就結束了。

這日子舒爽的讓賈瑚都有幾分羨慕了,活脫脫就是在胭脂堆裡長大的啊,怪不得賈璉長大後會好色成這樣了,原來從小就過著如此**的生活!可是吐槽歸吐槽,從頭到尾看下來,賈瑚始終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賈母治家確實有一手,幾個小丫環逗弄歸逗弄,但沒有人敢給小賈璉吃些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幾個丫環玩鬨上也有分寸,賈瑚再看了一遍,始終沒看出半點不對勁之處。

賈瑚眼眸微眯,他不可能比賈璉還笨,賈璉都察覺幾分不對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出來。

正當賈瑚疑惑不解之時,隻見賈珠的奶嬤嬤──陳奶娘怯生生的說要給珠哥兒喂奶。

因為賈珠瘦的厲害,賈母乾脆定下了時辰,不論珠哥兒餓不餓,每二個時辰便給珠哥兒喂奶一次,也算是強迫他吃奶了,不過奇怪的是,喂了那麼多的奶,但珠哥兒不但不見胖,反而是越發消瘦了。

“快!快!快給珠哥兒喂奶!”王夫人也顧不得其他,連忙把懷裡的珠哥兒交給奶娘,她雖然不懂得照顧孩子,但也知道孩子如果吃得下是件好事。

奶娘喂奶,賈赦自然是避了開來,賈瑚始終弄不清自家小弟裝昏的緣由,便硬是留了下來,好在他不過一個半大孩子,奶娘雖然尷尬,不過也不好敢人,隻能側著身避了避。

說也奇怪,賈璉明明在裝暈著,但一聽到奶娘給珠哥兒喂奶,顏文字便緊張的不得了,暴跳如雷,一直對著奶娘做著怒臉。

賈瑚心中一動,按著璉哥兒的記憶來看,幾個小丫環都沒有什麼問題,但問題如果是來自於奶娘呢?他的顏文字金手指隻能看到,但卻不能真正感受到當事人的五感,說不定賈璉就是吃出了什麼,這才會用裝暈的方法好逼他們正視這事。

他連忙道:“等等!先彆給珠哥兒喂奶!”

無論這源頭是不是出自於奶娘,安全起見,還是等太醫來了再說。

“瑚哥兒!”王夫人雖不好怒罵,但臉色也極為不好看,“好端端的怎麼阻止奶娘喂奶了?”

看著壓根沒喝多少奶的珠哥兒,王夫人心疼直抹淚,“可憐我的珠哥兒,怎麼會瘦成這樣呢。”

“二嬸彆急。”賈瑚低聲道:“珠哥兒這麼消瘦,璉哥兒又突然暈了去,這事情必定有些古怪,還是等太醫來了,請他也給奶娘把把脈才是。”

他悄悄地瞧著賈璉的顏文字,果然,他一說要請太醫給奶娘把脈,賈璉的顏文字變成鬆了一口氣的模樣,

王夫人雖然有些蠢,但智商還是有的,一聽到賈瑚讓太醫給奶娘把脈,當下便就明白了。

王夫人頓時大怒,直撲向前,纖長的十指險些捉花了奶娘的臉,“下作的賤婦,我平日裡是怎麼待你們的?你們竟然黑了心肝想害我的哥兒!?”

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她可是從來沒有虧待過奶娘,奶娘平日裡吃的可不比她們差了,沒想到她竟然想毒害她的珠哥兒。

“二太太我沒有啊!”奶娘連忙喊冤,“老太太每隔旬日就讓大夫給咱們幾個奶娘把脈呢,咱們要是有個什麼,早該讓大夫發現了啊。”

她也覺得冤枉啊,她還指著珠哥兒給她養老送終呢,平日裡對珠哥兒儘心的很,怎麼想到瑚哥兒隨隨便便一句話便讓人疑心起她來了。

賈母眼眸微眯,喝道:“吵什麼,讓太醫來瞧瞧便就成了。”

雖是如此,賈母也讓人遠遠的隔開了陳奶娘,顯然也是信不過奶娘。

好在眾人沒等多久,太醫便匆匆趕到了。

因為生病的是還不滿一歲的幼兒,是以此次來的還是太醫院裡的小兒能手──溫太醫。

溫太醫向賈母問好道:“見過老太君!”

“溫太醫免禮。”賈母連忙道:“太醫請瞧瞧,我那二個孫兒究竟是怎麼了?”

“是。”溫太醫來之前也略略聽賈府下人說了幾句,連忙先去瞧了賈小璉,雖然兩個孩子都病了,但一個都昏迷不醒了,另外一個隻是哭鬨不休,隻要是個人都知道怎麼選擇的。

不過溫太醫這理所當然的舉動卻著實讓王夫人惱了,她對大房本就有所不滿,總覺得大哥不過是一個紈,就因為早生了幾年,得已繼承榮國府,而她夫君卻得靠自己謀個出路,特彆是先前發生了周瑞家的事情,讓她丟足了臉麵。

雖說是周瑞家的自己作死,但做為弟媳婦代管長兄的家,自然引起了不少閒言碎語,本就讓她煩悶不堪,再加上丈夫的侍妾有了身孕,逼得她不得將其開臉提做姨娘,這家事不順,再加上珠哥兒被璉哥兒過了病氣,突生重病。

這一椿椿一件件的事情累積下來,越發讓王夫人怨恨起大房來,再見溫太醫不先瞧珠哥兒,反倒先瞧起了璉哥兒,越發認定溫太醫必是瞧著大房乃是襲爵之人,便不把他們二房當一回事,竟惱恨起大房眾人。

好在王夫人還有些自知之明,雖是怨恨著,但還是規矩的抱著珠哥兒等著,並沒有吵鬨。

溫太醫仔仔細細的給賈璉把脈,雖說是小孩脈弱,不過他還真把不出什麼問題來。

溫太醫反複把了好幾次,就連懸絲症脈的技術都用上了,這眉心越發皺的厲害。

他真的瞧不出這孩子有什麼大問題!?

一抹豆大的汗珠從賈璉頭上的顏文字落下。

賈瑚亦暗暗尷尬著,他真的不該小瞧古代的中醫啊,要不是賈璉還是個嬰兒,他敢保證溫太醫絕對會發現賈璉在裝病!

不過就因為沒往這方向想,所以溫太醫當真是仔仔細細的把賈璉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又一遍。

不隻是賈瑚提著一顆心等著,就連賈母也著實著急,“溫太醫,我這孫子究竟是怎麼了?”

溫太醫沉吟許久,“小公子腎氣弱了點,這幾日飲食上清淡一點便是……至於小公子為什麼昏迷……請恕小人才疏學淺,一時間竟瞧不出來。”

要不是知道賈璉不過是個不滿一歲的孩子,他真會懷疑這孩子是不是裝暈了。

賈母喝道:“那還不快繼續查清楚。”

“是!是!”溫太醫暗暗冷汗,連忙要繼續看璉哥兒之時……

“且慢!”賈瑚突然開口道:“還請太醫先瞧瞧珠哥兒。”

王夫人大喜。

賈瑚歎道:“珠哥兒的情況也不好,兩個都是我弟弟,還請太醫先瞧瞧珠哥兒吧。”

怎麼看,賈璉都是裝昏的,再看也不會看出個花來,還是先瞧瞧真的生了病的賈珠吧。

王夫人感激的望了賈瑚一眼。

賈母瞧了一眼賈珠,見賈珠瘦的厲害,亦心下疼惜,連忙道:“很是,還是溫太醫幫忙瞧瞧我這個小孫子。”

“是!”溫太醫也鬆了口氣,連忙給賈珠把起脈來,這一把脈,溫太醫頓時發現不對勁之處了。

溫太醫驚道:“這孩子的腎氣怎麼虛弱成這般!?”

賈瑚臉色一變,按著溫太醫所說,賈珠竟然是有了腎衰竭之兆!

溫太醫也嚇的厲害,先前另外一位小公子雖然腎氣弱了些,但並不顯,而這位小公子腎氣衰弱,竟開始有了些油儘燈枯之兆!

“快!快!”溫太醫連忙讓小廝送上筆墨,當場開藥,“這孩子的病等不得,快讓人去煎藥。”

眾人也知道厲害,連忙讓人去捉藥不提。

賈府內本就有藥房,馬上便有人熬好了藥來,溫太醫還親自嘗了幾口,確定藥沒問題了,這才親自給賈珠喂藥。

王夫人一臉茫然,急道:“我的珠哥兒是……”

“真真是好險。”溫太醫歎道:“要是再晚得幾日,說不定這個孩子便就沒了。”

王夫人身形一晃,險些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