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諷刺(1 / 2)

攬明月 歸鴻落雪 7231 字 6個月前

“讓開!”充恒冷著臉喝道。

“大人,王爺正在議事。”攔著他的侍衛沒有退後半步。

充恒眯起眼睛,手中的劍就要出鞘,緊閉的門終於從裡麵被人打開。

毓英恭敬地衝他行了個禮,“大人,王爺請您進去。”

充恒大步跨進了書房內,除了王滇,百裡承安和崔琦也在,三人聞聲齊齊看向他。

“屬下……”充恒見還有彆人,滿腔怒氣就暫時壓了下去,有些不知所措。

碰到這種情況主子通常會將他罵出去,但王滇隻是看了他一眼,對兩人道:“暫時按這樣來,剩下的明日再說。”

“下官告退。”兩人行禮,退了出去。

王滇將書案上的地圖收了起來,走到了桌子前,雲福適時奉上了茶,他端起茶喝了兩口,才將雲福和毓英揮退,笑著看向他,“怎麼生這般大的氣?”

“太妃娘娘肯定和這件事情沒有關係,為什麼要將她禁足在康寧宮?”充恒咬牙道:“禁足便也罷了,為何將她身邊的宮女太監全都處死?”

王滇歎了口氣,“你如何斷定她跟此事無關?”

“她是後宮裡對我和主子最好的人!”充恒憤怒道:“你這樣不經過主子同意就將她軟禁,還不許人探望,等主子回來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你這是擅——”

“充恒。”王滇語氣微沉。

充恒知道自己險些說錯話,賭著氣般低下頭,咬牙道:“主子回來你就死定了。”

“謀反的是談家,如果沒有談亦霜策應,你當這些高牆和宮門都是擺設?”王滇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冷漠,“談家的局最起碼在幫梁燁扳倒崔語嫻時就開始布置了,甚至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早,談家不倒,死得就是你我和梁燁。”

充恒垂著頭不說話。

王滇歎了口氣,“梁燁為什麼留了這麼多禁軍和散兵在十載山?為什麼總攔著你去康寧宮?你以為他真的沒有察覺嗎?充恒,他隻是不想讓你攪進這些糟爛事裡。”

充恒轉身就走。

“我可以讓你見談亦霜一麵。”王滇在他身後不緊不慢地開口,“但你得答應我一見事。”

充恒腳步一頓,轉過身來紅著眼睛凶狠地瞪著他。

王滇笑了笑,起身越過他走出了殿門,充恒沉默半晌,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沒了宮女和太監,原本還算溫馨的康寧宮變得了無生氣,地麵積了層厚雪,半埋著枯葉,風吹過都變得冷了幾分,隻剩蕭索。

充恒攥緊了掌心的劍鞘,跟在王滇身後踩著積雪進了長廊。

屋中燃著碳爐,談亦霜一身素淨白衣坐在主位,抬眼看向王滇,淡淡笑道:“久仰王爺大名,如今才算真正一見。”

之前雖匆匆打過幾次照麵,但都隔了許多人,兵變那日談亦霜隻記得他陰冷的笑,現在近距離看,如此狠厲之人,竟生了張溫和清秀的麵孔。

“太妃娘娘可還滿意?”屋中雖然燒著碳,卻不夠暖和,王滇攏著袖子,站在了爐子邊上。

“你是子煜的人,我滿不滿意並不打緊。”談亦霜的目光掃過緊緊盯著自己的充恒,笑道。

“想必娘娘是不滿意的,否則怎麼會讓談家找人替了我談九小姐的名。”王滇皮笑肉不笑道:“看來娘娘是想學崔語嫻。”

談亦霜臉上的笑容淡了兩分。

“我此來隻是想問娘娘一句話。”王滇還是覺得冷,伸出手放到碳爐上慢慢地烤著,“魏萬林叛變,坑殺十萬北軍,娘娘可有過片刻後悔?”

“我既選了這條路,早就沒資格談後不後悔了,王爺。”談亦霜起身,走到了窗戶邊看著外麵飄進來的細雪,“十萬人……多麼?子煜在位的這十幾年,大梁每年死得又何止十萬人。”

“他們是無辜的。”王滇冷聲道。

談亦霜笑著搖了搖頭,“王爺總是看上去慈悲心善,但你殺儘的那些叛軍,他們當中,大部分都是你當時力爭保下流放的四萬黑甲衛,你救了他們,如今又親手殺了他們,他們不過是被談勇豢養逼迫,他們就真的有罪嗎?”

王滇沉默了下來。

“爭權奪利總是要死人的。”談亦霜道:“若那十萬北軍不死,子煜怎麼會親征?隻可惜千算萬算,算漏了你王滇。”

“我明白了。”王滇扯了扯嘴角。

“你不會明白。”談亦霜輕笑了一聲:“卞如風總跟我們說外麵的天很大,日子熱鬨又自在,我起初不想信的,勾心鬥角過了這輩子就算了,但她總是那般生動鮮活,我們心裡隻裝著皇帝,她心裡卻裝著家國和北疆遼闊的天,她帶著我出宮,逛遍了大都,說來可笑,我自小在大都長大,卻從不知道大都這般有趣,她還帶我去遊山玩水,去讀書習武,那些對你們男子來說習以為常的事情,對我們女子卻是求之不得……”

“可她死後,我便隻能日夜守著康寧宮這四四方方的天,看著春夏秋冬輪轉著過,一眼就能望到儘頭。”談亦霜歎息了一聲:“崔語嫻害死了卞如風和先帝,我是恨毒了她,可又何嘗不羨慕不佩服?我熬了十幾年才熬明白,卞如風從一開始就錯了,對我們女子而言,自由是要建立在權勢之上的。”

“你們可以謀求天下,我又為何不可?”

“當然可以。”王滇說:“倘若沒有我,你已經贏了,誰又敢說你做得會比梁燁或者崔語嫻差?”

談亦霜轉過頭,神色有些愕然地望著他,“你……”

“北梁這個皇位落到誰手裡,對我而言都無所謂。”王滇垂眼看著燒得通紅的碳塊,“但這皇位本就是梁燁的,他沒說不要,我就不去。

沒了宮女和太監,原本還算溫馨的康寧宮變得了無生氣,地麵積了層厚雪,半埋著枯葉,風吹過都變得冷了幾分,隻剩蕭索。

充恒攥緊了掌心的劍鞘,跟在王滇身後踩著積雪進了長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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