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棲樓被耳邊的氣息嗬得受不了,瑟縮道:“我真的錯了。”
“我還沒有說什麼呢,怕什麼?”
“你不說,可你會做。”孟棲樓咬咬唇,“我當真……”
他不好意思再說下去,他當真是沒有臉麵了。
回想之前數次,被撩撥得欲罷不能,求著那人動一動,那人卻偏偏停著,看他沉迷的神色。
那期間的意亂情迷,每每過後,都讓他無地自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明明……在外人麵前,他一貫是清冷的樣子。
穆程看他臉又紅了,眼裡也透出笑意,讓清冷自持的人為他癡迷瘋狂,是一件幸事。
誰說雪山之上的花,不可以沉溺於愛欲呢,清冷自持的人,沒有愛與欲的權利嗎,當然,前提是,共墜欲海的,是對的人。
他輕吻住那透紅的耳,孟棲樓身軀微顫,紅著臉轉過來麵對他:“不過,我也有條件。”
“嗯,你說。”
孟棲樓眼裡閃過一絲狡邪,往上看了看:“你讓我摸一摸你的角。”
穆程笑出了聲。
“笑什麼,不讓摸?”
“我沒有不讓摸啊,你又不是沒摸過。”
“我摸過嗎,沒有吧?”孟棲樓蹙眉,他一直很想試試手感,但魔角在魔族是身份的象征,一般不容褻瀆。
穆程低眉抵著他的額頭,低聲道:“上次你情難自禁時,雙手都在捏著。”
孟棲樓僵住,他要找地縫鑽進去。
穆程忍著笑意,將他摟進懷中,相擁的身形化為兩道流光,自大殿消失,向後廳而去。
大殿裡,賀意一臉尷尬:“師伯,師尊,你們倆是不是忘記了這裡還有彆人啊?”
後廳內帷幔浮動,燭火亮了又熄,熄了又亮。
這天,晴朗天氣,卻忽地響起一聲驚雷,震撼山川四海,似有龍吟虎嘯。
賀意捂著耳朵,算了算,日升月落,師伯與師尊已經十四天沒有出來了。
雷聲方止,見那大殿門開,流光飛出,落至殿外,是一黑一白兩道身影。
賀意迎上去,行完禮,卻是一驚。
他的師尊,眉心間多了一道如曼陀花般的紅痕,花尾絲絲縷縷卷起,詭譎昳麗。
賀意覺得在哪裡見過這樣的圖案,他思來想去,沒想起來,撓著頭左右看,愕然瞥見什麼,忽地一怔。
這圖案,不是跟師伯魔角上圖騰中心的花紋一模一樣嗎?
賀意瞪大了眼睛,張張嘴,好半天才發出聲音:“師尊,師尊您修魔道了?”
“是。”孟棲樓道,“不僅修了魔道,我還煉化了天玄劍道。”
“啊?”少年險些摔倒,“天道賜您的東西,您把它化了?”
“嗯。”
“這個……”賀意低頭思索了好半天,一抬頭,“太好了,仙道魔道有什麼區彆,明明有區彆的是人
各自的心思好麼,師尊您不要天玄劍道更好,這樣就不用替天道掌管條規,也就不會被束縛啦。”
孟棲樓有點詫異,笑看徒弟:“我原本以為要向你解釋一番。”
“你這徒弟,比你通透。”穆程笑道。
孟棲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眼看向前方:“我要回仙門了,魔尊大人不必相陪,隻在此等候便是。”
“好。”穆程牽起他的手吻了一下。
孟棲樓笑起來,走幾步又轉身,抬手在那魔角上捏了幾下:“手感真不錯。”
被摸的人生出絲絲癢意,要拉住他,而他已化為流光,禦劍而去。
穆程在原地咬牙搖頭:“好,等你回來,有你受的。”
雪簷仙山,因近日疏於管理,雜草生了不少,沒有人修剪,門前不見守門的弟子,試煉台上也沒有弟子比武。
議事大殿內,還有幾個宗主和長老在此守候,那太塵上人原地石化,他們一行人都不知道怎麼辦,輪番在此值守著,怕石像又生變。
“要我說,把他丟進煉鐵爐裡試一試。”有人提議著。
“可是……這樣不動他還好,萬一動了,他又出來了怎麼辦?”旁邊人反對。
這也是最近大家爭論的話題,他們懼怕著石像,但誰也不敢去摧毀他,那太塵上人已經封印沉睡了,要是再把他喚醒了,不是又要遭殃嗎?
他們現在不敢亂動,可是這麼一大塊,杵在第一仙門的正殿上,怎麼都不好看啊,往後新來的弟子行入門禮都不知道拜誰,何況,這到底也是個隱患。
他們議論紛紛,始終沒想出個好辦法來。
殿外忽有劍鳴聲至,眾人回頭看去,但見一道流光襲來,落至大殿,還沒化為人形,就有淩厲的劍氣襲來,直逼石像。
流光落定,白衣仙尊執劍而立。
眾人一下子驚喜:“孟長老您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孟長老您這眉心……”
有人發現他的異常,還沒來得及問,忽聽石像發出“哢嚓哢嚓”的響動,有蛛絲般的裂紋慢慢浮現。
他們顧不上其他,連忙後退:“太塵上人是不是又要出來了?”
“孟長老您把他放出來,可有把握對付?”
孟棲樓不理會他們,徑直向前走去,兩邊人戰戰兢兢,不斷後退,給他讓出了位置。
走至那石像前,他眼中閃過凜然,舉劍再度一揮。
“轟”地一聲,石像炸開,一個白須老者驟然抬眼,靈力托起,接住這一劍,笑道:“樓兒,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師尊。”孟棲樓將劍壓下,“隻可惜,你我師徒數年不見,卻以這種方式重逢。”
太塵上人口中溢出鮮血:“你的修為見長,居然能破了為師的封印之術。”
“弟子有長進,師尊您應該高興才是。”孟棲樓收回劍,劍身旋轉之際,天雷陣陣,雷聲之下,他再覆靈力壓上。
太塵上人力不能敵,被劍氣襲得後退幾步,捂住胸口,愕然抬眼臉色驚變:“天玄劍道!”
老者左右一看,身形驟然消失,化為流光欲逃。
“師尊好眼力。”
孟棲樓笑道,再旋劍氣,雷聲轟鳴之中,那劍氣向前一擊,疾走的流光怦然落地,恢複人形,在地上滾了幾圈,方方回頭,見那劍刃直抵喉嚨。
人群中,有人急聲喊了一句:“孟長老,那個……弑師是大罪啊……”
這人話還沒說完,驀地止住了後話,因為他看見了那執劍人淩厲的目光,這目光如刺,仿佛要將他刺穿。
他不敢再多話了。
又是一聲炸雷,孟棲樓的劍毫不猶豫刺進地上之人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