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顧從淵不是奔著第一來的,他反倒是不想出風頭,穆程在他身後,看他始終離顧隨流幾人很近。
顧隨流那幾人組了個隊,顧從淵就看著他們,見他們現在抓到三個了,他便去抓四個。
他始終保持著比那幾人多一個的進度,那幾人沒抓到的時候,即便有紙人到了他麵前,他也不抓。
這簡直就是明晃晃的挑釁,顧隨流咬牙切齒,拚命抓紙人,可是陰靈之氣需要好幾次才能驅走,他們抓一個的功夫,顧從淵能抓三個,偏偏他們就是轉不過來彎,不去想顧從淵為什麼效率比他們高。
幾人憋著一口氣,亮出各種抓鬼物件,叮叮當當咕咕嚕嚕的,八卦鏡在手裡轉,黃符沾水噴出,指尖點血憑空畫符……
他們做這些動作的時候,顧從淵已經抓住五個紙人了,但看他們一個沒抓住,他又放了四個,隻留一個,待這幾人好不容易抓住一個,他便將手裡的那個燒了,然後再去抓一個。
幾人拚命追趕,而他淡然從容,總是不多不少,正好比他們多一個。
顧隨流倍感羞辱,怒道:“你的硬盤不想要了是嗎?”
這吼聲太大,把其他人也引來了,大家圍過來:“怎麼了怎麼了?”
顧隨流惡人先告狀,說顧從淵欺負他,而其他人一問原委:“你抓你的他抓他的,大哥怎麼欺負你了?”
“就是說啊,大哥是新人,你還能被他壓一頭,你不嫌丟人啊。”
顧隨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牙切齒卻無言以對,以眼刀剜了下顧從淵:“你東西彆想要了。”
顧從淵冷聲道:“我相片是你刪的?”
“哼,是我刪的又怎樣,你彆惹我,小心我回去就砸了……”顧隨流正得意,而忽然一頓,臉色驚變,“你已經找到了?”
顧從淵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顧隨流失去了威脅的東西,氣焰一下子消了不少,跺腳轉身,但圍觀的人訝異,攔住他議論紛紛:“你私自動大哥的東西?”
“還亂刪他東西,你不知道大哥是教授嗎,他的資料肯定很寶貴的。”
“回去告訴家主。”
“對!”
“……”
顧隨流被這一圈人圍著罵,走也走不了,他沒辦法,紅著臉過來跟顧從淵低頭認了個錯:“對不住。”
周圍人這才放他走,顧從淵冷臉沒有應聲,這之後沒再跟著他們,獨自去往二樓。
他根據顧隨流幾人抓鬼的平均速度以及樓下紙人的分布,結合接下來的時間,算出這幾人還能抓到兩個紙人,那麼他就也再抓兩個,最後總數比他們多一個就行了。
兩個紙人很快抓好,澆水滅火,然後,抬眼看前方樓道儘頭有一個人影。
穆程也抬眼,瞳孔微縮。
那人影轉過來,一個白色背心,頭發斑白的老人,皺紋如蛛網蔓延眼角。
他一步步走過來,顧從淵微愣了
一下:“吳伯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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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戀人間皆為執念,這位沒有親人,不知道他為誰而留。
老人往前走,其他人都沒上來,這二樓安靜陰森,那如指甲劃過黑板的聲音響起,格外刺耳:“顧老師,我給你織的毛衣在穿嗎?”
“我收起來了,天氣熱,天冷的時候就會穿,謝謝伯伯,我很喜歡。”
老人笑起來,詭異刺耳的笑聲回蕩在走廊,顧從淵隻是眨了一下眼,那身影忽然不見了。
他微蹙眉,剛提起心,老人的臉愕然出現在麵前,和自己近在咫尺。
“顧老師,生前你對我最好,讓我最後再看一下你。”老人說,那乾枯如柴的胳膊緩慢抬起,僵硬如提線木偶一般,骨骼發出咯吱響動。
顧從淵在猶豫,沒有做出反應。
老人抬起的胳膊被一手抓住,顧從淵往旁邊看,一怔:“你出來了?”
穆程眼中淩厲:“不要碰他,他是厲鬼。”
上回見他還隻是死人,現在變成了鬼,但剛死就變厲鬼,有些反常,而且就算是厲鬼,見到他這鬼王都會避讓,但這個仿佛沒有思想,認不出他。
顧教授聽聞此話驚了一驚,將他一拉:“你也彆碰。”
正準備看清楚這厲鬼來曆的穆程:“……啊?”
“快進筆帽裡。”顧從淵隻當他是個道行低微的小鬼,緊急叮囑,卻見他不動,又連忙把他拉到身後,雙手張開麵對眼前厲鬼,“吳伯伯,你想做什麼?”
“厲鬼不會有生前感情。”穆程壓下他的胳膊,“彆跟他談感情。”話剛落,那厲鬼已然暴露形態,帶笑的嘴角裂開,蔓延到耳後根,他的眼睛突然變成一片白,抬起的手血肉脫離,露出森森白骨,驟然向前。
襲擊人類的厲鬼,斷不能留,穆程一把將顧從淵拉過,直中要害,手指點在厲鬼眉心。
厲鬼白骨一般手掌已然抓入他身上,刺入半透明的身軀中,這對他沒什麼危害,當務之急是要消散這戾氣,他沒動,手指繼續點到那眉心處。
而顧從淵惶然震住,剛一動,聽穆程厲聲道:“彆過來。”
厲鬼發出陰森又淒厲的慘叫,戾氣消散,顧從淵剛被他的語氣驚到,不由停住,眼下又回神,仍上前,迅速轉動思緒,將所掌握的驅鬼馭鬼口訣全都念出來。
老人的身形慢慢變淡,如一陣陰風,消失在了眼前。
倒並不是口訣之效,他沒什麼執念,本來不該化為鬼,更不該成為厲鬼,因此沒有鬼氣,可好像是被強行煉為了厲鬼,如今戾氣已消,他就散掉了,沒有做鬼的機會,也沒有投胎為人的機會了。
顧從淵大喘氣,連忙抱住穆程:“你怎麼樣?”
“我沒事啊。”穆程輕聲一咳,就是你不要隨意離我太近。
“可他刺穿了你的身體。”教授滿麵擔憂,樓道
() 裡有蹬蹬的腳步聲,他回頭,看有幾個人上來了,有人舉著八卦鏡到處照,見到他打招呼,“大哥,這裡紙人多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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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顧從淵捂著胸前的筆,扶著欄杆,“我們下去吧,這裡說不定有其他危險。”
“沒有啊。”拿八卦鏡的那位四處照,“這個東西很靈敏,沒有什麼,大哥彆怕,你是不是累了,馬上就結束了,還有十分鐘。”
顧從淵隨著八卦鏡的視角看了一圈,確實沒有其他東西了,滿宅子假鬼裡混入了一個真鬼,剛剛已經被消散。
十分鐘後比試結束,一行人回到顧家,已經很晚,今晚都是各自回去休息,明天才會出名次和獎罰。
他們走後顧家主以及幾個叔叔們要來清理,將沒被抓到的紙人收走,點入陰靈之氣就彙入了可以讓他們動起來的能力,如果長時間不處理,他們也有變成真邪祟的可能。
清理到二樓,顧家主在走廊頓住,吸一吸鼻子,錯愕和幾人對望:“有真的鬼出現!”陰宅容易招鬼,儘管他們之前已經勘察過,但也確實難完全避免之後依然有鬼混入。
“看這樣子已經被消滅了。”他們現在已看不出這鬼的道行,顧家主俯身撿起地上一顆紐扣,微微一怔,“淵兒衣服上的,難道是他消滅的?”
“他本就有此天賦。”旁人道。
顧家主頗為欣慰,清理完回家,踱著步來到了顧從淵的院子。
這時候,顧從淵正守在床邊。
穆程被他按在床上,儘管解釋過自己沒事,但教授擔心,一定要他好好休息。
敲門聲響,他聽見父親的聲音,趕緊把鋼筆拿到床上,讓穆程鑽進筆帽,顧家老宅屋裡擺設也複古,雕花木床還帶著厚厚的床簾,他順便放下了簾子。
穆程淡笑著搖搖頭,筆帽裡麵太悶,他根本不想進去,但那顧家主剛從陰宅回來,全身裝備齊全,為保險起見,得把自己的氣息再掩藏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