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的釀酒室與食品加工室經過了初步的籌備,慢慢建了起來,經過加工的食品,可以更加美味,也可以保存得更久,這些年隻有貴族能嘗到的美味,現在輸送到了各處,人們都可以買。
動物們也有副產品產出,牛奶羊奶等,消毒加工,還可以做出更多的美食。
於是莊園裡不僅僅是土地和農場,慢慢也有了工廠,食物如今已經不是問題,這片莊園,這個鎮子,甚至這個城,都是受益的,他們不用再為匱乏無味的食物而費心。
美味總是叫人快樂的,那些黑氣淡淡的遊走,莊園裡已經很明朗了,而鎮子上的邪惡侵染也少了許多。
接下來,是養蠶打絲織布染料,布匹衣服等的紡織製造,被邪惡侵染的大陸,人們創造美麗的心情消失,在影響下,染料失去了光彩,所有的顏色都顯得灰撲撲的,從十年前,他們就已經織造不出美麗的衣飾了。
顏色沒有光彩,它就隻是死氣沉沉的顏色,可是,當使用顏色的人賦予其信念,那些顏色裡的光便將一一重現。
當穆程從染缸裡挑起一件色彩亮麗的衣服,旁邊的人們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
多年沒有看到過的明豔,如同照在水麵上的太陽一樣,閃閃發光。
他們的創造力回來了,色彩重新鮮活了起來,像美妙的音符一般靈動,他們製造各種精美的衣飾,穿在身上,也裝飾著他們生活的地方,從莊園影響到小鎮,灰撲撲的小鎮慢慢明麗。
安荻特的確每天都來,他一點點看著莊園裡的改變,要說以前是生機盎然,現在則又增添了絢爛多彩。
羅恩和艾文這一對同性的戀人在莊園裡舉辦了婚禮,他們在落滿花瓣的草地上牽手走過,彼此看對方的眼神堅定,好像有星星閃爍。
旁邊人們歡呼著慶祝著,今天的穆很忙,要給他們做主持,要讓那對新人交換戒指,讓他們宣誓。
這也是人類的儀式,是個很重要的儀式,安荻特看到他們的喜悅,他想,這也許是浪漫的。
他沒有再留在莊園,在鎮上走了走,神也有貪心,那莊園徹底驅逐邪惡不在話下,他現在,又想看到這個鎮子也鮮活起來。
但是剛剛從熱鬨的莊園出來,再看這鎮子,就看得出,這裡還是相對蕭條與冷寂的。
道路上有人拉著一個木板的車,慢騰騰走著。
“您是……神明安荻特?”這人走過去,忽然又倒回來,瞪大了眼睛,“真的是您嗎,天啊,我看到了神明!”
神明也很驚訝:對啊,為什麼你能看到我?
這個看上去很頹廢的男人噗通一聲跪了下來:“神明大人,我是您的信徒。”
安荻特頷首。
這人往前,仰起頭道:“是不是我的禱告起了作用,讓我見到了您的真身,神明大人,求您救救我的母親,她快死了。”他說著掀開旁邊車上的布幔,那裡躺著一個年邁的老人。
安荻特並沒有聽見過他的禱告,
如果祈禱了那麼多次還是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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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禱告的信念並不是很強烈。
他看著這個人,看一點點黑氣在他頭頂上盤旋。
難怪這個人能看見自己,他的身上有惡魔的氣息,他不是惡魔,但他與惡魔做過交易,或者說,他至少是惡魔交易中的受益者。
安荻特如今的力量不足以完全隱藏自己,而這位有一點異族的氣息,就能看見他。
他又看向那個老人,那一團黑氣在老人的頭頂凝聚得更多。
他搖搖頭:“你的母親已經死了,不可能起死回生。”
“不,她沒死。”男人紅著眼道。
“她真的已經死了,你為什麼要騙自己呢?”
男人忽然癱坐在地,眼睛直直的:“您是神明,您不可以讓她複活嗎?”
“我沒有這樣的力量。”現在沒有,就是以前也是沒有的,死去的人不可能複活,這是萬物生長的規律。
“我不相信,神明有什麼是做不到的,您是不是不想幫我?”男人又跪直了看著他。
“我幫不了。”
“你……”男人沾滿了泥土的手抓在他的白袍上,“你為什麼這麼冷漠,生老病死的規律難道不是您定下的嗎,我母親沒有做過任何壞事,她為什麼會死的這麼早?”
“生老病死是自然的規律,不是我定下的。”安荻特歎氣,“你真的不知道你的母親與惡魔做過交易嗎?”
那老人頭頂黑氣更多,做交易的是她。
男人一怔:“這個……我不知道。”
安荻特失望地閉了閉眼:“你在騙我,你知道。”
“不是,我不……”
“你是交易的受益者。”安荻特打斷了他的話,“你母親為了你去跟惡魔做的交易,你做了什麼事,你應該很清楚。”
“我……”男人惶恐,是的,他讓他母親把健康賣給惡魔,換自己的財運,他一度很有錢,日子過得奢靡舒坦,可是母親突然死了,交易終止,他不能再享受這些財運,一夕之間又變回了窮光蛋。
他不能忍受,他要把母親複活,讓交易繼續,在彆人眼中,他到處奔走救母親,好像很孝順,他也快被這些話洗腦了,覺得自己真的很孝順,你看,為了救母親,我多麼焦急。
他支吾一會兒L,又抬頭:“那又怎樣,做交易的並不是我,我在用我的孝心日日向您禱告!”
安荻特有一點生氣:“不必再向我禱告,哪怕這片大陸再沒有我的信徒,哪怕我被驅逐出去,我也不願有你這樣的信徒。”他扯開衣袍上的手,閉眼消失了身形。
第二天,他出現在莊園的書房。
穆程在桌前看見他,隨即一怔,放下書走了過來:“您的臉色不太好看,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安荻特四處看了一下,對著桌邊一張椅子說,“我能坐在這裡嗎?”
穆程連忙把椅子拉出來:“您好像沒休息好。”
神明也是需要
() 休息的,當夜深人靜,大陸陷入黑暗與沉寂中,他也會闔上眼睛,進入休眠。
“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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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不在這裡再休息一下,我為您準備一間房?”穆程起身。
“我已經休息好了。”安荻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神明不應該讓人類看到這樣子,“我明天再來。”
他說完話,身影在這個房間裡消失。
第二天來的時候,他沒有再坐下,可是他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看,仍像是沒休息好的樣子,但他怕自己又睡著,於是不肯坐。
他聽一聽莊園裡的事兒L,就要走了。
“您要不要再去轉一轉,這一次我陪您去?”穆程說。
“不用了,我不太想走動。”安荻特搖頭,他有些疲乏,“天快黑了,我該走了。”
“好。”穆程狐疑地點點頭。
神明的身影消失,而穆程的疑惑還沒消。
莊園裡這個時候會點起一些燈,人們忙完一天的工作,晚上偶爾聚在一個唱歌跳舞。
但是這種情緒還沒怎麼傳播到小鎮上,入夜的鎮上還是很冷寂的。
安荻特走在街上,抬眼看看那路邊在風裡被吹起的布簾。
有馬蹄聲從身後傳來,他往旁邊走了走,不用抬頭,人們看不見他。
可是那馬蹄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他抬頭,微微錯愕:“穆,你怎麼會在這裡?”
來人自馬上俯身,輕風吹動他衣上的流蘇:“神明大人,您為什麼不回聖堂去?”
安荻特輕輕抿嘴,隻好告訴他:“前幾天我拒絕了一個信徒的禱告,他闖進聖堂,把我的神像砸了。”
“教會沒有修嗎?”怪不得他這兩天精神不好,沒有神像依附,他沒有地方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