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穆程去司令部報到。
許詞沒有去軍部,每一次出門執行任務後,他都可以休假。
這是明麵上的理由,但其實,他的時間不多了,司令雖然允許他進來,戰友們也對他和平時一樣,可他自己不想頻繁出現在大家麵前。
不說彆的,這臉上的紋路已夠嚇到人了。
十五天本該是極限,可他沒有變異反應,這多挨過的每一天,都是饋贈。
其實他也沒能多清閒,戰友們見天來看他,不怕他,也不避諱,大大方方問他感染的情況,許詞也就大大方方回應。
但王凡是直腸子,每天都來,那黯然神傷的表情掩飾不住,往往弄得大家都說不下去話了。
穆程白天不在,晚上回來,他去司令部報到五天,第一天出門執行任務,打死附近一群變異者,救出幾個落單的普通人,第二天救出了數十陷入圍困的戰友,第三天護送回一整個基地的人,並在軍部比試中獲得全項第一,獲得晉升資格。
但司令怕給他升得太快,其他人不服,想讓他再立點功再說。
第四天他幫基地改善了整個環水係統和電力係統,這將大大節省能源,讓糧食成倍增產。
第五天,他提交了武器製造方案和防禦機製增強建設,叫一眾人歎為觀止。
司令一拍大腿:“這還不叫立功那什麼叫,晉升,必須升。”
於是報到五天,穆程升為了中將。
速度之快,叫上將何秋訝異:“這是很快要取代我的位置了啊。”
這幾天,回來後,兩人一起吃飯,偶爾穆程也還會幫許詞洗澡,那胳膊上的傷看上去好了些,但也沒有完全好。
許詞還是沒有變異反應,這一次管了挺久,這是好事。
紅紋在蔓延,蔓延的速度不快,大概,還能挨過幾天。
每晚,兩人在臥室門前互道晚安。
周末兩天休息,小樓裡一直很熱鬨。
大清早,穆程買菜回來,看王凡又來了,正坐在許詞麵前,緊緊盯著他臉上的紅紋看,看了會兒,抬手想去摸。
一聲輕咳,打斷他的動作,他回頭:“穆中將,你回來了。”
而後,就繼續看著許詞,又要抬手。
身後又是一聲咳嗽。
許詞笑了笑,挪過臉:“王凡,已經這樣了,不要再多想了。”
王凡歎氣,坐著坐著又想哭:“咱們倆年少就一塊兒執行任務了吧,多少年了,刀山火海,有好幾次要不是你,我就沒命了,我真的難過……”
“好了好了。”許詞安慰著他。
穆程挑挑眉,從他們身邊經過,坐在沙發另一頭,側頭看著兩人。
王凡繼續哭。
有人敲門,得到應允後進來,屋裡的人詫異:“何上將?”
何秋頷首:“許上將你好,我來找……穆中將。”
穆程起身,邀他坐下。
簡單寒暄,何秋道:“我對穆中將一見如故,今天來是想邀請你一起去玩模擬射擊。”
這裡有他人,話中話不太好說,但他覺得對方能明白。
如果穆程真的要升為上將,那他們的位置大概就要對換了,他想現在拉攏一下穆程。
穆程還沒回話,也聽旁邊一聲輕咳,許詞正看過來。
穆程笑了笑:“今天在家有些事,很抱歉。”
“很快就回來。”何秋說。
那邊又是一聲輕咳。
穆程又說:“真的去不了。”
“哦,那好吧。”何秋隻好作罷。
又聊一會兒,何秋和王凡相繼離去。
沙發兩頭的人相互對望。
過了會兒,許詞輕飄飄道:“一見如故?了不起啊,穆中將。”
穆程也笑:“過獎,比不上許上將的青梅竹馬。”
這話說完,屋內有幾分沉默,過分安靜,後來也不知是誰先開口,隨便說了一句彆的話,轉移了話題,才將這沉寂掩蓋過去。
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何秋和王凡那倆又來了,在沙發兩頭,各自對著二人,好生聊了一通,走的時候都是半夜了。
等他們走後,屋裡再度陷入沉默中。
而許詞其實這個時候身體也不太舒服,思緒有一點昏沉。
靜默了片刻,熟悉的嗜血衝動緩緩泛起,血液漸漸沸騰,他愕然一愣。
變異反應要開始了。
他忍著不說,繼續沉默。
又沉默一番,他受不了了,手在沙發上慢慢挪動,挪到對方身邊,輕輕碰那手,然後,暗暗抬眼。
被碰到的手反抓住他,在許詞剛剛抬眼之際,一道力自他肩上一攬,他未留神,已被壓倒在沙發上。
對方的動作其實是輕柔的,力氣不大,也不急,但他沒留意,而那人又順勢整個身軀傾壓過來,於是及至躺下,許詞還沒反應過來。
可他的變異反應已經在隱隱作祟了,他又渴求著這樣的親近。
穆程吻上他的唇,傾壓時收著力,吻的時候卻用了點力道,仿佛帶著懲罰,肆意掠奪在那唇齒之間。
到空氣稀薄,才抬起,穆程眼眸微暗,輕輕喘著氣。
管他有沒有變異反應,他現在想和他親密接觸。
沒錯,他是介意。
一吻落下後,稍許平靜,他的理智回歸,慢慢起身。
許詞見他要起來,連忙摟住他:“我不太舒服。”
穆程一頓:“變異反應開始了?”
許詞點頭:“嗯,那麼……”
後話沒說完,穆程又吻住了他,不再壓製。
依舊帶著了掠奪的力道,綿長的吻讓人神思迷離。
許詞的眼中開始泛紅,抓著身上人,呢喃道:“回房去。”
這沙發其實夠寬敞,可他不想在這裡,上一回在那狹窄的車中,活動不開,他又有
傷,
對方始終是收著的,
而這一次,他想讓彼此都有完美的體驗。
穆程將他抱起,往樓上走去,短短的距離,許詞眼中的紅越發明顯。
被放到床上,許詞對麵前人低語,把那沉默已久的話說出來:“我的人,不可以看彆人。”
這話他以前就說過,可那時的占有欲與此時截然不同。
穆程起身解衣扣,語氣帶了一點不容置喙:“上將哥哥,你也是。”
許詞點頭,氣息不穩,著急著,一把將他拉了過來。
穆程猝不及防,扣子都被甩飛了一個。
這一夜沒怎麼收住,有些事情不是那麼好控製的,這一回,對兩個人來說,情愫帶來的欲望大過了緩解變異反應。
他們似乎忘記了在“服藥”,隻用他們充斥心底的情愫來與彼此相擁,那一番各懷心思的介意,催生了對彼此的占有和索取。
“相敬如賓”變成了“抵死纏綿”,不想再克製,不願再溫和輕柔,就要這般灼烈如火,將愛意儘情宣泄,也將……無以言說的悲意宣泄。
待風平浪靜,彼此互看對方,寂靜房間裡,都是怦然心跳。
而後,他們緊緊相擁,誰也舍不得放開。
天亮後,許詞還是無力的,閉著眼不想起。
穆程看了看他的臉,紅紋到了眉端……離額頭很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