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在夜色中行駛,秦礫低頭翻資料書,書中夾著手機,他扭臉看小叔撐胳膊靠在窗前,沒往這邊看,就大膽玩起了手機。
這些伎倆秦至舟早就看破,也可以說都是他玩兒剩下的,他上高中那會兒,藏手機的手段可比這位高明多了,爸媽根本看不出來。
一晃十年了。
家裡出事時,他不過才高一。
之後,一邊上學,一邊管理秦氏,再沒人管束他,想怎麼玩手機就怎麼玩,可是,他已然沒有時間和閒情去玩了。
他理解學業繁重的辛苦,在車上,秦礫想玩一會兒,就隨他吧。
窗外路燈,浮光掠影。
秦礫在給穆程發信息,發了好幾條對方沒回複,他有些泄氣,轉轉眼珠,向身邊問道:“叔,那個……跟你申請個事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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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每天晚上晚點回去,穆程他家不是住學校對麵麼,我想放學後去他家補習兩個小時再回。”
“你們倆已經說好了嗎?”
“沒,我隻是有這個想法,這不是先跟您申請嗎?”
秦至舟抬眼:“太晚了,不行。”
“那……每個周末我請他來我們家給我補習,可以嗎?”
車窗邊的人沉默了須臾,搖頭:“不行。”
“這怎麼也不行?”
“你需要補習,我給你找專門的老師,麻煩同學乾什麼,彆人沒有自己的安排嗎?”
“這……”秦礫嘟嘴,明明知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又不是真的要補習。
正鬱悶著,看手機有消息,穆程回複他了。
他剛剛發過去的消息,也是問補習的事兒,跟問小叔的一樣。
穆程的回複很簡單:“抱歉,我有彆的安排,你需要補習的話,讓家裡給請個專業老師吧。”
秦礫:“……”
你怎麼跟我小叔頻道對上了?
秦至舟很快給侄子請了家庭教師,每天晚上回來補習兩個小時,周末補一天。
秦礫叫苦不迭,他不是真的為了學習啊!
他想找小叔取消補習,可是往往找不到人,秦至舟的工作繁忙,應酬也非常多。
這晚應酬出來,已經是十點,宴席上難免喝點酒,秦至舟胃不舒服,頭也昏昏的,與合作方剛走到酒店大門,對方的司機打電話來,說牽車的時候不小心跟彆車擦到了。
問題不大但得費時間處理,車子不能動,再開一輛車過來需要等,秦至舟正好要走,於情於理,也要載對方一程。
合作方客氣一下,便上了他的車:“秦總,如果順路的話,您把我送到第一高中附近就行,我今晚說好了忙完去看孩子的,答應過孩子,不想不算數。”
不順路也要順路,秦至舟說自己侄子也在這所學校,不過……
他道:“現在已經放學了吧?”
“我們離學校太遠,我給他在附
() 近買了套房子,
他平時住這邊。”
秦至舟點頭,
將人送到,雙方寒暄幾句告彆。
幾近十一點,校門口的燈已熄,街上也略顯冷清,司機掉轉方向,窗邊燈影閃爍,對麵的樓舍自眼前掠過。
秦至舟忽道:“停一下。”
司機刹車:“秦總,怎麼了?”
車上的人沉寂片刻,他一語而出,自己也不知道停下來乾什麼。
“秦總,這個位置不能久停。”司機小聲提醒。
“我……下去走走。”秦至舟說著開門,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想乾什麼。
“啊?”司機探頭。
“你先回吧,我等會兒自己打車回。”秦至舟說,“我醒醒酒。”
“秦總?”司機實在想不明白,醒酒也可以回到家再醒啊,家裡那麼大的院子不夠嗎?
“你回吧。”
總裁向來說一不二,作為員工也不能多說,司機隻好先行離去。
秦至舟漫無目的地走,就在這校園附近隨便逛,頭腦一點昏沉,路邊的燈在眼中凝成小小光圈。
他穿過人行橫道,往對麵走,進了小區,抬眼看了下那棟公寓樓,還沒到夏天,夜風吹在身上,有點冷。
他摟著肩膀,在這樓下站了會兒,又轉身,慢慢往外走。
“秦總?”有聲音叫住他。
他腳步一頓,連忙回頭。
卻見那是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
他提起的心落空:“你是……”
“哦,您自然是不認得我,我叫王平,以前在秦氏工作的,後來離職了,我在年會上見過您幾次。”對方笑了笑。
“你好。”秦至舟打招呼,這個名字他沒什麼印象,“你以前在秦氏是什麼職位?”
“小員工,不值一提,秦總您這樣的大人物不會記得的。”王平笑道,“您怎麼會在這裡?”
“送一個朋友。”秦至舟道。
“哦,那您要不要到我家坐坐,我住後麵那棟樓。”王平說,“就是家裡比較簡陋。”
“多謝,不用客氣,我也要回了。”
“行,那您慢走。”
秦至舟又往那公寓樓上看了眼,轉身往外走。
風變大了,他酒醒了一點,無奈一笑,嘲諷自己:“我到底在乾什麼?”
他腳步加快往外,要到路邊才能打到車。
他雙手摟肩,低著頭,跨出小區大門,迎麵撞上了一人,他本來腳步有點虛,被這一撞險些栽倒,對方及時攬住他的腰,將他扶住。
秦至舟站穩後,看清麵前人,惶惶怔住。
穆程也訝異:“叔叔?”說著話,自周邊環顧一圈,“秦礫應該早就回去了吧?”
“嗯,我來送一個客戶,不想碰到了你,真巧。”秦至舟聲音微顫,語氣不穩,直直看著他的臉。
“是啊,真巧。”穆程道,“我家就在這棟樓,叔叔要不要上去坐坐?”
秦至舟輕輕捏了一下手:“不用了,得回了。”
穆程點頭,又往四處看:“您沒開車?”
“嗯。”
“這麼晚了,不太好打車。”穆程與他一起走到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