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馥梅臉色蒼白,汗出如漿,牙齒咬著唇,已經滲出血跡仍不自知。
她勉強笑了笑:“彆怕,你們去給媽燒點開水,媽,媽不是頭回生,自己,自己也能來!”
鄉下生孩子可沒這麼多講究。
有條件的找個接生婆,沒條件的就自己搞定。
柳馥梅生三丫的時候,就是自己用剪刀剪斷臍帶,休息了半天,下午還下地給全家人煮了飯菜。
江半夏唇線抿直。
想要緩解她疼痛也不是沒有辦法,隻要從脊柱注射一陣無痛針就可以!
可她這一次嘗試了四十次,依然無法解開產科手術室的基因鎖。
她擔心次數用儘,到時候手術室會被徹底鎖住,隻能恨恨退出來。
小河的水位再度高漲,已經漫上了河邊的小路。
江半夏咬咬牙:“媽,這牛棚太不安全,咱們得儘快轉移到高一點,穩一點的地方。家裡值錢的東西,你告訴三丫在什麼地方,儘快收一收!我現在去一趟奶奶家!”
柳馥梅拽住她:“你奶奶怕不會同意吧?我陪你去。”
說著她就要起來,腳還沒著地呢,就被突然到來的陣痛侵襲,整個人縮成一隻煮熟的蝦米。
時間緊迫,江半夏擼掉她的手:“媽,你在家等著!”
她都顧不上穿塑料布,淋著雨就往朱氏家跑。
路上拖鞋好幾次陷進泥淖裡,她索性扔掉,光著腳跑到了朱氏門外。
朱氏和高小蘭等人正在吃午飯,她渾身濕漉漉的,低落的水很快將堂屋的地暈濕一圈。
然而此刻她顧不上這些,迅速說明了來意。
朱氏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笑話一樣,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你說你媽發作了,你家牛棚要被淹,想要暫時借住在我們這生孩子?”
江半夏點點頭:“我們不會白住的!”
“啊呸!”朱氏狠狠的淬了一口,“都分家了,你家垮不垮的關我屁事。再說,你媽肚子裡是個死丫頭片子,隨便生了就完了,萬一生不下來悶死在肚子裡,那是最好,反正女的都是賠錢貨!”
江半夏本來還儘量放緩心態,可聽到這話她來了火氣,揚高聲音:“奶奶,大伯娘,你們彆忘了,你們身上還有病,回頭還要靠我看病的。你們今天不幫忙,回頭也彆想我幫……”
她話還沒說完,朱氏就霍然站起。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就來氣。
她拿起桌上的筷子,對著江半夏的頭上甩:“你個沒爹娘教養的小賤人,你還有臉說給我看病。老娘什麼病都沒有,你就想著法子詛咒老娘。你就是在玩弄老娘是不是?老娘昨晚沒吃你的藥,也睡得好好的,你給老娘滾出去!”
那筷子劈頭蓋臉砸過來,江半夏躲得快,但側臉還是被狠狠擦了一下,起了一道紅痕。
她環視一圈,發現黑娃的眼神躲躲閃閃。
再聯想到昨晚倒掉的柴火,心內頓時明白,這黑娃怕是偷聽了他們姐弟幾個的談話,然後轉頭就告訴了朱氏和高小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