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像崔小筱這樣旁門偏宗的菜雞宗主,原也算不得什麼,更不會給秦淩霄什麼修為助力。秦淩霄也不是那些會為女色迷惑的凡夫俗子。
想到這,靈芷珊的心稍稍放下了一點。
從蠶場出來後,大弟子蔣正悻悻道:“都是這些江湖術士乾擾了師尊的大計,待我去收拾了他們……”
秦淩霄卻道:“不必了,靈珠被汙損,但也不是不能用……”
說到這,他伸手摸向自己放置魔珠的衣袋,卻發現裡麵已經空蕩蕩,珠子消失得無影無蹤……
秦淩霄微微皺眉,一下子醒悟過來——那個叫崔小筱的少女,方才挨著自己說話來著。
難道是她偷的?可自己方才毫無覺察,依著他的修為,不至於被人行竊而不知啊!
看來他體內反噬的魔性,讓他變得遲鈍不少……
更重要的是,他方才嗅聞崔小筱的血味時,有那麼一刻,他吸納的魔修之力竟然像水落下沉一般,靜止了那麼一下,有種要被清蕩之感。
秦淩霄當年雖然殺師證道,一舉擊殺魏劫,更是吸收了魏劫的大部分修為,一躍成為修真界的翹楚,但是近些年來,他體內來自於魏劫的魔性反噬更為明顯。
想到這,秦淩霄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隻有他自己最清楚遮蓋印記的緣由。
當他走出蠶場,揮退眾人,立在石橋上往下望時,趁著月光,水中也映出了他微微發著天罡靈光的倒影。
他伸手一抹,遮掩的印記立現——那朵紅蓮有兩條線,已經從深紅色漸漸轉成黑色。
一旦紅蓮完全變色,也代表他完全被反噬之力魔化,到時意識也將完全被吞噬,多年的修為也要毀於一旦。
為此,秦淩霄一直在苦苦找尋應對之道。
而三年前,九鹿山的巨石突然崩裂,當年封在其中的魔珠“貪、嗔”也趁機遁入凡間,開始興風作浪。
秦淩霄若能找尋到這兩顆魔珠,很好地化用它們的力量,便能暫時克製住體內洶湧的魔性。畢竟魔珠是從魏劫的魔氣中分化而出,隻能暫且以毒攻毒。
如今在費縣興風作浪的這一顆魔珠,其實就是兩顆魔珠中的“貪”。
沒想到它竟然吸附在了一個婦人身上。也許是蠶兒日夜吞噬桑葉,貪婪不止的特質,正好與“貪”珠子相契合,於是那婦人蟄伏蠶場,與蠶同化,開始嗜人。
可魔珠再好,也是飲鴆止渴,隻能暫時延緩魔性。解決他體內魔性最佳的解決辦法,是找尋魏劫的克星來克製。
能做到這一點的,隻有具備極陰血脈之人,但有這等機緣之人壽數淺薄,往往幼年便早夭而死。而那位姑娘看上去已經十六七歲,能僥幸活這麼大,真是萬中無一之人。
當年,他投奔到魏劫門下時,便曾聽同門說過,魏劫命裡有一煞,不可遇到至陰之人。
不過擁有這樣的命格之人,必須在天上九轉之星交彙的至陰之時降生才可。
九轉之星七百年才一交彙。據說當年魏劫遍尋天下,想要斬草除根,可就算有這樣命格之人往往早夭,根本無可能活到大,所以魏劫一直也沒有找尋到。
萬萬沒有想到,在魏劫元神覆滅的二百年後,這樣奇特命格之人竟然出現了!
想到這,他的目光不由得追隨著那漸漸融入月色的瘦小背影……
崔小筱?有些意思。
再說符宗的幾位師兄妹經曆了蠶場驚魂,也算是勉強全身而退。
就是姬午七淒慘了點,滿身是被火燎燒的血泡。就算他事後念了痊訣,也不過稍微暫緩了些疼痛。
不過跟身上的疼痛相比,一直被他看不起的小騙子更叫他詫異。
誰也沒想到今晚幾度涉險,最後竟然是靠著崔小筱這個半吊子化險為夷。
少年阿毅向來不遮掩自己的喜怒,隻一臉欽佩道:“宗主師妹,你隻憑彆人說的幾句話,居然能推敲出來龍去脈,當真是厲害!我看你畫的那符,其實都畫錯了啊!居然也能降魔,真是奇了!”
聽了師弟提醒,崔小筱連忙又看了看自己撿回來揣在懷裡的符——呦,可不是嘛!她本想畫的是驅邪退散符,可是因為方才匆匆畫就,有幾筆畫錯了……
待她翻開書頁對照了一下啊……哎呀,這符是……是迷情符!
據師父傳下的秘籍記載,這符乃是師門以前最熱賣的,就算是耄耋老朽,得了它也能日日新郎。
隻是神符產出不高,師父一年裡也隻能煉出兩張而已,但是也能賺得盆滿缽平,養活門內子弟,堪稱鎮興靈山符宗之瑰寶。
此時再回想起老狗吉祥方才急切咬魔物脖子,還要硬往上湊的舉動……
崔小筱這才明白,為何那魔會突然迷失心智,一臉迷離地抱住吉祥,然後又羞憤得爆裂開來……
難怪魔珠會被玷汙,真是她的緣故…… 這符也太邪性了!
待她想真誠地跟同門們解釋,她一個小姑娘絕不會故意要畫這麼下流的符時,卻發現院子裡的老狗還有些餘情蕩漾,正在搖尾巴撩逗院裡一隻母狗……
看著崔小筱抓著長長馬尾,尷尬而笑的樣子,江南木的心內也是有些激動。
故去的師父唐有術一生致力於振興符宗。
奈何他常常自言,由於天生資質不高,就算窮極畢生也觸碰不到“符”的至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