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婦人不敢置信地回頭看向自己的兒子,躺在了地上。
小筱一看,暗叫糟糕,手下也不再留情,一劍過去,砍下了那吹哨人的手,疼得他再也不能吹哨。
可是山上中了蠱毒的十餘個小狐都被喚醒了蠱蟲,眼看著狐族開始自相殘殺了起來。
麵對族中的小狐,老狐們就算有著滿身本事,也不忍心下手!
小筱拿著定魂符貼倒了幾個,奈何她的符都用光了,現在畫也來不及了。
眼看著那些小狐愈加癲狂,小筱知道,這些小狐被生生催發了蠱毒,隻怕一場發作之後,也會蠱蟲穿心而亡……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林野裡突然蕩漾起悠揚的歌聲。
那歌聲魅惑,而極富穿透力,無論是狐族還是人族,都忍不住停下搏殺,頓住了身形。
可是那些中了蠱的小狐似乎不為所動,依舊揮爪猛抓。
而就在這時,那穿透力極強的歌聲似乎變了頻率,變得越發尖利而高亢。
這尖利的聲音似乎會穿透人心,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就在這時,隻見那些中蠱的小狐紛紛捂住胸口,吐出一口口黑血,然後茫然看向四方,彷如大夢初醒一般。
而那十幾個大漢,卻已經被歌聲震得七竅流血,抽搐在地,似乎經脈震碎,紛紛斃命!
這變故顯然也出乎狐族人的意料之外,他們麵麵相覷後,便戒備望向四周,想要找尋這發聲之人。
就在這時,山路一旁的草叢裡似乎有草在晃動。
眾人轉頭一看,隻見一隻禿毛狐狸從灌木叢裡鑽出了頭。
它雖無毛,卻依舊高高揚起尾巴,昔日老狐王的威嚴依稀可見。
餘靈兒驚喜地叫了一聲:“母親!”
不過小筱卻一把拉住了她,仔細看向那狐狸的眼睛。
當看到狐狸的瞳仁並無中蠱的異樣,而小筱戴著的銀環也沒有動靜時,才讓那母狐靠近了她們。
這禿毛狐狸,就是上次渡劫失敗的狐王,她元氣大傷,已經恢複不了人形。
因為失了修為,便無法領導狐族,依照狐族的傳統,應該挑選出新的狐王。
老狐王自感女兒無法服眾,當初送走女兒,也是指望著女兒能在崔小筱他們的身邊長本事,再回來領導狐族。
不過在餘靈兒沒回來前,狐族會通過角逐產生新的狐王領導族人。
她這個老狐王若是不識趣讓位,就隻能落得被族人撕咬驅離的下場。
所以她讓女兒跟著崔小筱走了以後,便退居到塗雲山後山的山洞裡獨居等死了。
可沒想到,老狐王的離群索居卻讓她發現了後山靈泉周圍的鬼祟。
如今見女兒回來,老狐王才現身相見。
不過老狐王的狐言狐語,依舊隻有餘靈兒才聽得懂,由餘靈兒給崔小筱一句句地通譯。
原來就在崔小筱他們走後不久,塗雲山下就來了不少捕獸人,聽說是幫著璨王捕獲奇獸的。
都說塗雲山上的狐狸靈性,所以每年偶爾也會有膽大妄為的人想要闖山。
本來有著狐族千年來的“鬼撞牆”結界,這些人是上不了山的。
可那些捕獵者壓根沒有上山的打算,隻用一根笛子模仿母狐的媚叫,便引得山上修為不高的小雄狐聞笛子而動,自己下了山去。
不過那些人也奇怪,並沒有獵殺這些自投羅網的狐,而是將他們放了回來。
這些小狐生怕受了新族長的責罰,一起商量之下,居然將自己被抓的事情隱而不報。
如此過了些日子,也無什麼異常,小狐們也漸漸放下心來了。
可是隱居在後山的老狐王卻發現了不妥。
畢竟是差一點飛升的老狐妖,自然是見多識廣,早在山下有模仿狐叫的聲音時,便察覺不對,當看到這些小狐回來後,她試著提醒新任狐王。
可是新狐王,就是那個被兒子捅傷後背的婦人有些剛愎自用,壓根不見老狐王,更不讓老狐王靠近族人居住的山頭。
老狐王明知有詐,卻無人肯聽她的話,也是急得不行。
不過更叫她憂心的是,這些被放回來的小狐究竟被下了什麼門道。
如此一來,這幾日,她都是拖著孱弱的病軀暗中觀察。終於讓她發現了門道。
這些小狐慢慢的開始雙目變成了雙瞳。狐王知道這是傀儡蠱,隻是本是陰司裡的東西,為何會突然流到陽界中來。
而這些蠱蟲入心的小狐,目標卻是狐山的靈泉!
雖然狐山的靈泉湧出有著嚴格的時間限製,可並非是靈泉乾涸不能取用。
原來狐族生怕吸乾了泉眼的靈氣。從祖上傳下來的古訓:每年的時辰不到,任何人都不能擅取清泉。
可是這些中了蠱的狐族,卻在靈泉剛剛噴湧取水後月餘的時間裡,偷偷前往靈泉。
而且驅使他們的幕後黑手可不單單是要取水,而是要舀乾泉水,再將鑲嵌在泉眼深處的靈石一並剜走。
那靈石是當年女媧娘娘饋贈狐族的又一聖物,原本是女媧的兄長伏羲饋贈給她的靈物。
正是有著靈石滋潤的靈泉庇佑,塗雲山的狐族才可一代代修成正果。
現在有人驅使這些受了蠱的小狐偷走靈石,簡直就是要撼動狐族的根基!
本來已經遭受天罰,變得凋零的狐族若是再遭受這樣的損失,豈不是要徹底沒落,最後泯於普通的狐類?
所以老狐王抵死不能讓這些小狐們得逞。
幸好這時,她的一位老友前來投奔她,倒是助她一臂之力,從那些小狐的手裡奪了靈石。
那些捕獵者知道山上的小狐失敗,這才不得已叫了兩個小狐替他們引路上山。
而崔小筱和餘靈兒不巧,卻在半路遇到了兩個正準備接應那些捕獸者的小狐,同時也撞破了他們的陰謀,並且及時出手,架起水盾,讓狐族人免了滅頂之災。
不過……老狐王的那位老友是誰,難道就是那個發出致命歌聲,能震碎小狐們心中蠱蟲之人?
小筱的心裡其實有個人選,可是……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狐山上?
就在這時,一陣清靈溫柔的聲音在小筱身後響起:“崔姑娘,我們又見麵了……”
這溫柔似線,讓小筱的心猛地一顫,當她回頭看去時,發現女魅思陵,正淺笑站在她的身後。
曾經魅惑全城的洛邑花魁,如今卸去了金釵錦衫,隻是一身乾練黑色勁裝,滿頭烏發也利落盤了起來。
不過就算這樣,也遮掩不住她驚世的美貌。媚眼如絲間,都是魅惑的風情。
小筱沒想到老狐王口裡的故人竟然真是她猜測的女魅!
也難怪方才的歌聲能如此霸道,若不是她丹田已經凝練成丹,隻怕也會跟那些根基不深的捕獵者一樣,經脈儘被震斷,吐血而亡。
原來思陵當初說投奔的老友,竟然是禿毛狐王。
小筱想清了思陵出現在這的前因後果,再去回想這些捕獸者出現在這的原因。不禁心裡一沉。
現在她隻要聽到“捕獸者”和“傀儡蠱”的字眼,便能猜測到這裡的陰謀又是跟洛邑城的璨王有關。那些捕獸人說,若是弄到了靈石便可以將功折罪。
看來那璨王得道成仙心切極了。在捕捉靈獸,還有控製女魅連番失利的情況下,還是不死心地到處搜刮珍寶靈物。
不過更叫小筱心裡一緊的是,思陵兜兜轉轉來到狐山上,豈不是又要被璨王摸到行蹤?
那樣的話,她和魏劫規勸思陵離開洛邑城的努力豈不是全白費了?
想到這,小筱緊聲道:“夫人,狐山之下可能還有璨王的耳目,你還是早些離開這吧。”
思陵卻笑了笑,看向自己已經不能成人形的多年摯交。
“好友受難,委托我幫她守護靈石,我怎能棄她不顧?倒是你們兩個,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難道阿劫也來了?”
嗯……這個……
小筱還沒想好措辭,餘靈兒已經從初見思陵美貌的震撼裡回過神來,心直口快地回道:“她不要她徒兒了,就丟下了魏劫,帶著我回來了。”
當思陵驚聞自己的兒子成為符宗棄徒時,一雙秋波滿含擔憂投過來。
這當母親的還沒開口問呢,小筱就感到了無良師父對不起彆人家孩兒的壓力。
“那個……彆聽靈兒胡說,我是希望魏劫能獨自曆練一下。這也是修行的一種!”
思陵緩緩出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我還真以為你不要阿劫了呢!他是個好孩子,雖然性子有時執拗些,可是待人真的很好。他既然拜您為師,便應該敬你終身為母……嗯,雖然你是年輕了些,但是他一定會敬著你的。”
大約思陵也覺得讓兒子認個比他小的姑娘當母親,有些荒謬,便急急改了口。
授業師父與棄徒的母親一番人情世故的客氣寒暄之後,便是要商量接下來的應對之策了。
這些狐族中蠱的時間長短不一,有些中毒還不太深,已經被思陵的歌聲震碎了蠱蟲,吐出黑色的淤血之後,將養些日子便可恢複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