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到了如此濃香,不待魏劫令下,那食屍獸早就急不可耐地嘶吼,掙脫了魏劫手裡狗繩,顯出了猙獰原形,朝著璨王身旁的侍女珠兒直撲而去。
那侍女正是衛家叛將衛狄的女兒,自然也知道這食屍獸的厲害。
為了自保,珠兒情急之下吹響了藏在嘴裡的哨子,催動了宴席上所有種下的蠱蟲,同時拋甩出了無數浸染毒液的飛鏢。
這些飛鏢一旦刮破皮膚,也能讓人立刻身中劇毒,而且若是與傀儡蠱共用,則入血生長,蠱蟲威力更加霸道!
雖然在座的有幾個人,是剛剛中蠱,若是中鏢,便跟中蠱多日之人無異。
她甩出的這片片飛鏢,對於那些中蠱之人來說,如催命符一般。
幸好衛家人包括魏劫在內都穿著護身銀甲,那些浸染劇毒的飛鏢根本毫無效用。
可這一聲哨響之後,可以說吹醒了蟄伏的群蠱,那些四大派的弟子恍如中邪,齊齊朝著那食屍獸而去,力求保住蠱主。
其中還有幾個修為高深的大能更是身中飛鏢,受毒性催發,丹田真氣暴漲,連身上的衣服都被震成片片飛葉碎片。
雖然衛家的銀甲軍眼疾手快,給秦賀,還有天心門長老這樣的大能及時扣上了銀環,免得他們蠱蟲入心,大開殺戒。
可是那飛鏢毒性催發得蠱蟲更加狂暴,壓根不是一個小小銀環能克製住的了。
這下子,璨王倒是再無從抵賴,畢竟這侍女可是他一直養在身邊的,而且這些中蠱之人都喝過那侍女端呈過來的美酒,想必她就是敬酒時,在酒中下的蠱。
眼看著自己門下的弟子有些被哨聲引得控製不住蠱蟲,又抵擋不住食屍獸的進攻,一個個吐血而亡,四大派中有幾個因為辟穀忌酒,逃過一劫的長老心疼得是眼眶欲裂,紛紛執劍要拿住奸王。
不過璨王早在局勢不可控時,在門下異士的保護下悄然離場,不知所蹤了。
那操縱傀儡蠱的女子原本也是要跟璨王一同撤離,
可惜那食屍獸突然又開始隱形,珠兒猝不及防,被突然靠近的食屍獸扯掉了半個胳膊,血流如注,被後趕上來的衛家的銀甲軍按在地上,隻能束手就擒。
珠兒疼得說不出話來,眼看著自己的手臂一點點在半空消失,被那隱形的食屍獸大快朵頤,隻能絕望哀嚎:“父親!王爺快救救我……”
可惜她的父親和王爺老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而那珠兒再次發出哀嚎,眼看著著自己的一隻腳似乎又被什麼東西咬到……
當時衛家的家主衛竟峰留下來善後,畢竟那些狂躁的四大派大能紛紛大開殺戒,到處一片血雨腥風,若是放任他們不管,周遭的村鎮都要被屠戮殆儘。
而魏劫帶著一部分衛家軍追趕奸王,卻在半路看到了被扔甩下車的唐有術,便帶上他一起繼續追擊。
誰知眼看著洛邑城就在前方,璨王一行人卻無了影蹤。
等魏劫他們入城時,卻發現這裡如死城一般,到處安靜無聲。
很快,魏劫也發現了這城似乎左右顛倒的蹊蹺,斷定這裡並非真正的洛邑城。
不過當他們要轉身離開時,卻遇到了與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假貨。
當然他們也是熱乎乎地與假貨打了一通,隻是每一對的戰況略有不同。
魏劫和衛家的侍衛都打得甚是慘烈,而唐有術這一對從頭到尾都是菜雞互啄!真假倆人分彆拿著竹竿互相敲頭。
唐有術雖然戴著頭盔也被假貨敲得腦子嗡嗡響,於是兩人不約而同改敲彼此的屁股,你來我往。
好在魏劫最先發現了自己真氣似乎被吸收的情況,命令所有人先停手,不可再跟“他們”打下去了。
不過就在他們準備出城時,卻發現大門封閉,而且城裡似乎又有人語說話聲。
於是他們循聲而來,沒想到在財神廟門口看了一處詭異十足的折子戲——那位冷若冰霜,宛如雪蓮般高傲的秦少閣主,居然抱著他們符宗的小師祖親起來沒完。
聽到這裡,小筱可聽出了關鍵。她小聲問唐有術:“也就是說,你還沒來得及將我寫的信給你師父看?”
唐有術點了點頭。
小筱這次可真緩緩舒了一口氣。若是這般,那麼已經搖搖欲墜的師徒情倒是可以挽回些了。
畢竟她當時以為與魏劫以後老死不會再相見,想著他平時氣人的德行,寫了些很傷和氣的話。
不過魏劫既然沒看過信,又何必跟著她臭著一張臉?好像她欠了他萬貫銀子一般?
唐有術意猶未儘地說到這,立刻求知若渴地看著師祖,想問問她跟秦少閣主是怎麼一回事。可惜還沒等他問,整個人就被秦淩霄拉起,拽到一旁問話去了……
因為了解到魏劫還沒來得及看恩斷義絕的書信,符宗宗主的底氣又回來了。
小筱清了清嗓子,踱步到靠柱子的愛徒身旁,用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行啦,擺擺樣子就可以了,總拉著臉,累不累啊?”
魏劫低頭看了看個子比他矮小許多的師父,淡淡問:“你不是不愛跟我在一起嗎?怎麼又來跟我說話?”
這個……小筱轉了轉眼珠:“我不就是說不愛跟你綁在一塊嗎?這也是大實話啊?畢竟誰愛拉屎撒尿的時候,胳膊上還拽著個大活人啊?”
說完,小筱還努力瞪了瞪秋波大眼,讓自己顯得更理直氣壯些。
魏劫卻不為所動,又冷颼颼地問:“你倒是愛跟他在一起,還答應跟他回淩雲閣?難道是後悔了,當初不該拒婚,成為少閣主夫人多威風!”
魏劫所說的“他”,指的便是在一旁跟唐有術問話的秦淩霄,他似乎是聽到了父親中蠱又中了鏢毒的那一節,整張俊臉鐵青,扯著唐有術的衣領子,似乎在問他父親秦賀的情況呢。
小筱聽魏劫說起這個,鼻子都皺成一團了:“快彆提了,被他扣住那幾日,真是要將我和靈兒活活餓死了!他那冷冰冰的樣子,誰愛跟誰跟!快彆扯上我了!”
她這發自內心的厭惡顯然取悅了冷冰冰的愛徒,他終於露出了虎牙,衝著小筱一笑,微微彎下了腰,低頭湊近小師父的臉兒,沉聲問:“怎麼?他不給你吃的!”
餘靈兒這時湊過來,在一旁心有戚戚道:“那個……秦少閣主其實對我們很好,就是不太會吃,總是讓我們吃花瓣,喝露水……”
兩個正長身體的吃貨少女卻隻能吃這些個,光聽聽都十分可憐!
魏劫知道自己師父對吃的執著,一聽秦淩霄這麼會照顧人,笑得更加和煦,伸手摸了摸師父的頭,安慰道:“等出去了,我帶你吃好的……”
小筱的心思全放在“吃好的”上了,壓根沒注意徒兒造次的手,隻是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也要叉燒雞腿,唐公子帶的那個都被餘靈兒吃光了……”
再說秦淩霄,剛剛在唐有術那邊聽了連連噩耗。
唐有術也不確定淩雲閣閣主現在的安危。
可是秦淩霄聽他轉述了魏劫看到的情況時,父親似乎不容樂觀。
秦淩霄努力按捺著滿心的焦躁,試著往好處去想。
可他剛一抬頭,就看見廟門口的“魏劫”居然在抱著“崔小筱”轉圈圈!而方才還一副貞潔烈女的“崔小筱”居然開心地任著他抱,那臉兒上洋溢著的笑,深深刺痛了秦淩霄的眼。
他憤怒地轉過頭,冷冷瞪著柱子旁的那對師徒。
他倆倒是沒有假貨那般輕浮囂張。不過魏劫低頭挨著小筱那麼近,也不知說著什麼,逗得那少女眼裡閃著喜悅的光。
一時間,他也聽到了跟著自己吃不飽的隻言片語。
秦淩霄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買的食盒子,還有那一大碗帶澆頭的涼粉……
可惜這番好意如被踹翻的食盒一般,到底是無人肯賞,被錯付了!
他本就擔憂父親,心浮氣躁,如今心頭又好像被澆了幾勺子酸辣難忍的澆頭,便再也控製不住負麵的情緒了……
門外的“秦淩霄”似乎感受到了正主的憤怒,居然怒瞪雙眼,再次祭出了氣劍朝著廟內的二人疾馳而去。
受了“他”影響,其他的假身似乎也再次殺氣騰騰,隨著“秦淩霄”一同緩緩前行。
在身後夕陽的映襯下,這群人仿佛僵屍附體,散發著說不出的陰森氣息。
魏劫第一個發現廟門口的假身們不對勁,連忙拉拽著小筱往裡閃避。
門口的假身都木著臉,朝著廟門口擠來,一時將門都遮擋住了,夕陽餘暉透不進廟內,周遭顯得昏暗極了。
不過小筱的目力驚人,就算黑些,依然能看清楚。
她突然發現那個假“秦淩霄”投射過來的氣劍在朝著他們奔襲而來的一瞬間,似乎模糊了那麼幾下……
小筱眯起眼,疑惑地仔細看向廟門口——此時廟門口已經擠滿了人,除了他們這些入城者的假身之外,似乎還有些洛邑百姓一類的身影,這城似乎借著秦淩霄的情緒,催發出自己所有的能量推著前麵的那些假身前行,想往廟裡湧,將這些入城者一股腦吞沒。
見此情形,廟裡的人也紛紛緊張起來,不由自主地亮起武器擺出了自衛的架勢!
可是他們的敵意一下子就傳遞到了假身那邊。讓那些原本就帶著敵意的假身再次變得殺氣騰騰,裹挾著死亡一般的沉默衝進了廟門。
眼看著大戰一觸即發,小筱卻突然高喊:“快!我們得到屋頂上去!我找到這幻城法門的鏡子了!”
聽了她這麼喊,魏劫也來不及多問,隻是抬頭看了看屋頂,便一把抱起了小筱,架起氣盾,朝著廟屋頂竄跳而上。
當衝破屋頂瓦塊時,小筱抬頭看著東邊落在山頭的夕陽。
現在算算時辰,他們進來絕對不少於一個時辰了。可是那陽光似乎一動不動,依舊掛在山頭。
這似乎更加印證了小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