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劫看來,姓唐的還算上道,並沒有說出什麼他隻需要靜養補血,並無大礙一類的混賬話。
不然看小筱那秋後算賬的架勢,若是他無事,很有可能記仇地撂下他不管徑自走人。
不過魏劫現在的無力也是真的,畢竟流了那麼多心頭熱血,就是體壯如牛,也要倒下的。
唐有術連忙拿藥要來喂師父,可是魏劫很是嫌棄他手腳粗苯,非要小筱來喂。
小筱懶得看那對騙子師徒,隻冷冷說“又不是小孩子,愛吃不吃!”
說完她便帶著靈兒撿了些乾柴,升起了一團篝火。
方才她摸過魏劫的身體,十分冰涼——那是失血過多的症狀。
若是失溫太多,他的氣血也活絡不過來。
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太多,摻雜了太多陰謀算計。她也是借著生火添柴,烘烤篝火的時間,好好梳理一下思緒。
此時天明在即,籠罩了一晚的紅月也漸漸褪去血色。
清冷的月光灑在江邊,符宗四人鏖戰一夜,三人成魔,要死要活,戰況慘烈。
魏劫吃了藥,開始運功化解丹丸,幾個人便是各自打坐,安守心神。
唐有術沉浸醫術百年,配下的丹藥自然不會是俗物,當半葫蘆的丹藥灌下去後,魏劫總算是恢複些精神,隻是他打坐片刻之後,便緩緩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背對著他的崔小筱,生怕她偷偷溜走。
小筱卻不看他,獨自麵對闊江潮水,不知在想什麼。
等天色微亮時,打坐打得瞌睡的餘靈兒總算是睡飽了。
她看魏劫對唐有術依舊愛答不理,陰陽怪氣的德行,生怕他再次找唐公子的茬,連忙借口自己餓了,拉著唐有術去找吃的了。
小筱經過半宿的打坐,倒是覺得靈台清明了許多。
狐族的靈石對她的幫助很大,竟然很好的柔化了魔珠的魔性,還共化五鳳的靈力,讓不共戴天的魔物和鳳凰能同時覺醒,而不在她身上互相衝突。
隻是這兩種迥然不同,甚至互相衝突的靈力想要糅合在一處,還是需要些法力技巧的。
不然下次再有同強敵對陣的情況,魔珠的魔性和五鳳的靈氣互相抵消,她又是第一個油儘燈枯的了。
但是在回到自己的時代前,她得想辦法將這滿身的東西都卸下去。
不然時間再長些,她也不知這些“寶貝”會不會反噬了她這個正主。
此時天色已經亮了,靈兒和唐有術去找吃的還沒回來。
小筱不太想跟魏劫說話,便一個人來到江邊洗漱。
她正在江邊洗著手帕,一身黑袍的男人便也在她身旁蹲下了。
他一如從前服侍師父那般,幫小筱挽起衣袖子,還沒話找話地問小筱水是不是太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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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洗完了,小筱一邊用手帕擦臉一邊道:“如今符宗也分了家,我和靈兒就不多叨擾你們師徒了。這天也亮了,你是去衛家還是回洛邑,請自作打算。我們就此彆過吧……哎呀……你乾什麼!”
小筱客套的場麵話還沒說完呢,魏劫的大掌一撩,便往小筱的臉上潑了一串水花。
小筱剛剛擦乾的臉蛋,又變得濕漉漉的,氣得她一邊抹臉,一邊狠狠瞪向了魏劫。
魏劫歪著頭,吊兒郎當道:“哦,這麼大的眼睛原來會看人啊!我還以為二百年後的人說話時,都用滾圓的後腦勺看人呢?”
小筱也沒想到自己竟有點懷念那位說話冷冰冰的魔尊魏劫了。
最起碼那位冰刀子嘴直來直去,可沒有這麼氣人的!
她凶巴巴道:“是呀,二百年後生的都是些傻子,心眼子可沒有二百年前的老東西們多,一個個頂會算計,講究個物儘其用!”
魏劫有些無奈地搓了一下臉:“小筱,你講些道理好不好。跟唐有術籌謀一切那個人……也不是我啊!我什麼時候想過成仙入神?要是成親入洞房什麼的,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他說的是什麼混賬話?哪個要跟他入洞房了?
昨夜,她吹了半宿江風,愈加堅定了還是依著原計劃,跟魏劫他們分道揚鑣的想法。
唐有術當初算計了那麼一遭,害得她一下子失去了敬愛的師父和朝夕相處的愛徒。
尤其是魏劫,恍如變了個人,為了升仙成道不計一切代價,叫人不能不懷疑,其實這個才是真正的魏劫。
現在,好不容易曆經波折,小筱總算是將當初劫兒找回來了。
可當她想投入闊彆已久的懷抱,想要好好跟他哭訴自己受的委屈時,卻發現欺負算計她的人,其實就是他!
小筱真是一下子憋悶在那,上不得,下不去——什麼魔尊什麼劫兒,都是一丘之貉!全都給她玩蛋去吧!
這熱情似火,關懷備至,到冷若冰霜翻臉無情的兩幅麵孔,大抵就是男人床上床下,將姑娘騙到手後的兩種德行了!
這麼一想之後,小筱立刻有些大徹大悟——她前些日子被人背叛傷害得不輕,勉強一路吃喝玩樂麻痹自己,才算是支撐過來。
若是再經曆一次,光是想想撕破情誼的過程,都疼得心有些抽抽。
魏劫如今待她的真情是不假,可是他還太年輕,不像前世魏劫那般曆經波折,變得成熟看透世事。
但再年輕的男人,也總有長大的一天,也許他跟她恩愛了一場之後,過了幾年,到了某一天,還是會大徹大悟,發覺自己在女人身上浪費了時間,耽誤了升仙的大好年華!
到那個時候,他再翻出魔尊無情的嘴臉,小筱自認為自己大約承受不住第二遭了。
情愛這種東西,對於十傷命硬的人來說,的確有些奢侈。
她既然是注定孤苦一生的命數,何必再去禍害魏劫這個上神根苗?
趁著大家將一切說開,也明白倆人原本該是毫無交集的兩線,還是和和氣氣地散去,互相送送臨彆贈言,給彼此留下些完整的回憶才好。
至於騙她的是哪個……都不重要的了。
不過小筱的這番豁達,顯然沒有感染到魏劫。
等聽小筱含蓄地說了她的命裡十傷,不適合有男人時,魏劫吊著眉梢道:“又是唐有術那個王八蛋給你算的命?那你問問他有沒有算出來,他今天得挨頓打,那惹禍的舌頭也要保不住了?”
小筱擰乾了手裡的帕子,遞給了沉著臉的魏劫,歎了一口氣道:“師父……唐公子的確是將我騙得不輕。可是他對你卻是至情至孝,你莫要找茬粗魯地對待他了。須知有些情誼並非錢銀能夠買來,莫要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魏劫卻並不以為然,冷哼一聲道:“他敬愛的是他的魔尊師父,與我何乾?”
姓唐的親眼看到了他和小筱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自然也知道他現在最看重的是什麼。
唐有術若是個好鳥,怎麼可能活活拆散了他和小筱?
所以唐有術其實跟靈芷珊這類犯了單相思的狗皮膏藥一樣,不過是自以為是,給人徒增煩惱罷了!
至於原本軌跡裡的舊賬,魏劫一筆都不打算認!
他又不傻,若是真的認了什麼魔尊的舊賬,那小筱肯定是要跟他恩斷義絕的!
像這類胡攪蠻纏的話,小筱一向說不過魏劫,就在她想起身的時候,小筱發現魏劫已經洗去了額頭的血汙,而他額頭的傷疤酷似之前的藍色火焰。
隻不過那代表謫仙的清冷藍色,如今已經被黑紅的血色替代,為魏劫整個人增添了無儘的邪魅之氣。
小筱不知道這印記代表了什麼,是不是說魏劫的神格破滅,再難升仙了?
她用長指輕輕碰觸男人的額頭,陷入沉思,卻不知她這般無心之舉,真的很容易讓入了心魔的男人瞬間燎燒心火。
當魏劫握住她的手腕,低下頭想要親吻小筱,卻被她偏頭躲開了。
魏劫的紫眸微現濃黑,低沉聲音道:“你還在怪我?”
小筱不想去看他的眼睛,隻是微微垂頭偏向一側,輕咬了一下嘴唇,低聲道:“你現在身負重傷,麻煩纏身,居然還有閒心撩撥人。難怪升仙得道都要斷情絕愛,不然……可真耽誤人……”
魏劫忍不住握緊了她纖細的腰,將她嵌在自己的懷中:“我那時被勞什子的神格占據,說的都是狗屁不通的道理。既然是狗屁,你聞了還要入心?”
小筱扭頭看著魏劫,一臉正色道:“你既然知道了我是二百年後穿越而來的人,就該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什麼狗屁,而是你步步危機的命數!那璨王居心叵測,一心要占據你的仙位。而你隻有斷情絕愛,才可早日飛升成仙。我也並不屬於這裡,我遲早要回到二百年後……二百年啊,就算你為仙為神,這二百年裡也會發生太多的變數,你就算成仙,也會遇到許多比我更好的女修仙侶!既然如此,何必要繼續錯下去,給你我平添不必要的痛苦?倒不如趁著現在……”
這次沒等她說完,魏劫已經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魏劫雖然恢複了理智,可到底已經入魔,能震碎神格的魔性不容小覷。
他雖小心隱藏,可小筱還是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墨黑色。
何為魔?魔便是心有執念,是欲壑難平,是滿足不得的欲念!
而魏劫這一世原本仙途坦蕩,卻還是一念入魔。
現在魏劫聽出小筱在那談現實,想要跟他撇清關係,男人心底的魔性頓起。
魏劫毫不客氣打斷了餘靈兒愈加來勁兒的描述,冷颼颼道:“二位莫非不是被魔花迷惑,而是為男□□惑上了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