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郡主看了看轎子裡的貼到那些人皮符,立刻扯了下來。然後將它們順著轎窗揚撒出去了。
然後她又探出頭來,開始扯拽轎身外的符。
可就在這時,操控招魂符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轎中的異常,操控著轎夫齊刷刷放下轎子,朝著永寧郡主飛撲過來。
永寧郡主嚇得扔了手裡的符,縮回轎子問小紙人:“怎麼辦?”
結果小紙人比她還慫,竟然一溜煙鑽到她的頭發絲裡躲了起來。
就在這時,轎簾子被撲過來的那些傀儡人一把扯了下來,那些人伸出發黑的手指抓向郡主時,突然有人飛身躍上了轎頂,論起了劍,將這些人全都震飛開來。
原來轎子的符被撤下來之後,那股子吸人魂魄的邪氣退散,魏劫率先揮劍跳上了轎子,揮退了這些被操控的隨從轎夫。
魏劫所用的天罰之劍,降魔除妖,劍鋒所到之處,立刻將這些附魔的傀儡人震蕩開來。
不過他如此動作顯然牽引了受損的元氣,忍不住用手捂了捂疼痛異常的胸口。
永寧郡主鑽出轎子時,一抬頭便看到了揮劍劈砍的魏劫,這一下子恍然間又被五感封針了一般,呆呆地愣神。
她以前沒見過魏劫,這一見之下,竟是驚為天人。
直到小筱也飛奔過來,一把將她扯出了轎子,永寧郡主才回神鬆了一口氣道:“崔宗主,你們總算來了!”
此時天際的雷電因為陣眼被破壞,戛然而止,狂風也終於停歇了下來。
那些被魏劫震暈的轎夫侍衛紛紛醒來,也是茫然不知自己怎麼出現在荒郊野外。
而永興郡主早就跟符宗一行人跑得不知影蹤了。
永寧郡主這輩子都不知道什麼叫饑寒交迫。
沒想到,在她原本該成親的日子卻真真實實地領教了。
永寧郡主跟著符宗一行人逃出來後,都來不及講述自己這幾日的經曆,就一臉虛脫地喊餓。
她方才跟小筱對了日子,從她給小筱發了那小紙人的信件不久之後,便被人發現,就此失了記憶。
也就是說,她被封了五感之後,竟然有三日之久沒有吃東西了。
當她們在附近的村落借宿時,剛打開院門子,披頭散發的郡主一眼看到人家屋主人掛在屋簷下長著黴毛的臘肉火腿,猶如附魔了般,衝過去抱起就啃,嚇得屋主人連連後退,以為大半夜進了吃人的女妖怪。
唐有術連忙掏出銀子給屋主人壓驚,同時煩請主人燒些能馬上吃的酒菜來。
郡主吃著米飯拌蔥花炒蛋,還有紅油烹臭魚,狠狠吃了兩大碗後,才重新變得穩重下來。
不過她看著自己吃剩下的臭魚,一時又想起了自己用一道臭鱖魚試探出父親真假的隱情來,頓時悲從中來:“我的父親不知被何人頂替,他生死未卜,我又流落到了這裡……崔宗主,您能否替我拿下那賊人,想辦法救出我父親?”
小筱問:“我原以為那假冒的王爺覺得你礙事,才隨便尋了個紈絝將你嫁出去,可是今日看他用你做陣眼的架勢,又是不像,他到底想做什麼?”
永寧郡主說道:“自從探查出父親被人代替後,我便留意觀察這個冒牌貨平時的行事。不過在我被他們迷暈前,我那個未婚夫葉易倒是來王府拜訪了。我也是生了好奇,畢竟我之前都沒有見過他這個人,想著一會若是能見到他,對他曉以利害,不知能不能勸服他退婚。後來我知道了他們在書房商談。我便隱到書房外偷聽,我聽到那個冒牌貨正說著什麼紅月不會再現,若是不把握眼下的機會以後便再難尋了。他知道了李代桃僵的法子,也找尋到了八字相符的女子,不如趁著十年一次的忘川河水下沉之機,將人從陰間換出來。”
永寧郡主說到這些,小筱都停止吃東西了,隻是緊張地端著碗道:“然後呢?”
永寧郡主眨巴了眼睛,費力回憶:“那個葉易公子久久不言。我想偷偷看下書房裡的情形,可是還沒等探出頭,就覺得有人用針紮了我一下,然後我便失去知覺了,再然後就是發現自己坐在了花轎子裡。”
小筱失望地再品琢了一下郡主的話。
最起碼能知道,那位葉易公子似乎是同假常山王共謀之人。而他要在陰司找的,似乎是個人。
想起葉易說他在用花悼念亡妻,小筱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
確定了那位葉易公子真的心懷叵測,又是叫人唏噓感歎,隻覺得一塊無暇美玉被生生糟蹋了——公子如玉,奈何為賊!葉公子,您又是何苦?
魏劫也在想郡主說的話,他方才似乎外出了一陣,現在才說道:“我已經聯係了太子的暗探,讓他們打探假常山王的底細。”此事涉及到常山王,就是牽涉到夏家的子孫。他們是受天神庇佑的皇室,就算魏劫想要替母報仇,狠狠弄死這賊人,還是得跟太子報備一下,說明常山王被人替代的隱情。”
不過那個葉公子到底是何來路也頗讓人費解。魏劫雖然還沒有見到那人,卻已經十分肯定,他絕對是個不好啃的硬茬子。
而他們說的紅月不會再出現,不知是什麼意思。但是可以肯定,他們應該是到了狗急跳牆的關頭,所以就算換魂術隻能換回不完整的殘魂,他們也要冒險一試。
可惜緊要關頭,這換魂術卻被小筱和魏劫他們給破壞掉了。就不知他們的算盤連連落空,接下來又會出什麼陰損的招式。
永寧郡主吃飽了以後,終於閒下心來問魏劫了。她當初在靈山上見到小筱她們的時候,魏劫正好不在,所以永寧郡主一直未得見。
驟然見到如此不似凡人的俊美郎君,小姑娘的心難免被勾得有些搖擺。
可惜小狐狸一瓢冷水便潑了過來:“他是長得好看,可是脾氣臭,嘴巴毒,沒事彆往他跟前湊。”
啊?永寧郡主沒有想到俊美邪魅如斯的男人,在自己人的嘴裡竟然是這般不堪評價,再看魏劫正低頭溫柔跟小筱說話的樣子,還是不信。
小狐狸也是對永寧郡主很有好感,才好心提醒的,不過魏劫之臭,需得親自體驗才知。
他的溫柔善解人意,可向來隻給崔小筱一人的。
永寧郡主也不傻,很快便看出了魏劫對崔小筱的好,簡直超越了師徒界限。
而且他的脾氣的確如餘靈兒說的那般,當真是不太好。因為他那個徒弟唐有術看見師父似乎都一直溜邊走。
不過魏劫那張冷臉在麵對小筱的時候,立刻春暖花開,拿濕手帕給師父擦臉時,仿佛在給小閨女擦臉。
永寧郡主恍然,怪不得崔宗主要改門派為逍遙歡喜宗呢!若是收了這麼個英俊強壯的徒弟,不收在床上練一練,當真是暴殄天物啊!
可恨她是皇嗣郡主,講究個文雅禮儀,更不可能像崔小筱獲得這般恣意快樂。她若也是歡喜宗的宗主,就算魏劫再美,也不能獨寵,總得再收些環肥燕瘦,嘗遍人間美色。
總之比她被迫嫁給個不知所謂的紈絝要好多了。
餘靈兒聽了這話卻道:“你那未婚夫的確心眼不好,但是容貌當真是天人之姿,我都擔心你若真看見他,要被他的美色迷惑,再被騙上婚轎,被人換了魂去。”
永寧郡主想起自己那番遭遇,就倍感屈辱,那個假冒她父王的人著實可恨,居然拿她做了獻祭的貢品!
如此想來,她也是心急如焚,想要快些擒拿住那個假冒的常山王,好問出她父王的下落。
魏劫卻說不急,等太子那邊有了消息再說。
上次四大派獨闖璨王府後,反遭璨王算計,落得入了朝廷的清剿名單,嚇得俗塵弟子們再不敢投入山門,到現在四大派的元氣都沒有恢複過來。
再加上又出現了位不知底細的葉易公子。他們更是要慎重以待,免得再落入敵人的陷阱。
而且這個永寧郡主的八字特殊,似乎是必不可少的祭品。如今紅月之後,馬上三天就要過去了。
那位葉公子若真想從陰司換回什麼人回來,就少不了永寧郡主,那位的心裡應該比他們還要著急。
既然如此,倒不如以靜製動,他們好整以暇在原地靜修,且看那邊有什麼招數要使。
畢竟魏劫如今不能太動用元氣,可惜在營救郡主時,他怕轎子有埋伏,不讓小筱近身,又自己動手,用了元氣。
到了這農家院落時,吃飯還好,可吃完飯給小筱擦臉的時候,魏劫又是捂著胸口,血虧之症發作,軟軟倒在了小筱的身上。
少不得小筱將他攙扶入借住的農舍裡,在扶上床靜養。
隻是她扶著魏劫的時候,被他用手這麼一帶,也跟著上了床。
小筱現在想起在耆老山山穀采藥時候的胡鬨,都微微臉紅。
這男人無論是多大,胡攪蠻纏起來的時候,都像還未斷奶的娃娃,黏膩得很……
想到這,她連忙護住胸口的衣襟,小聲道:“農舍簡陋,都是透聲的,你可莫要丟人給唐有術他們聽!”
魏劫很是無辜地眨著紫眸,慢慢低頭,然後從小筱的衣袖子裡抽出了那本她從衛家帶出的古籍。
“我是覺得此處安靜,一起躺著看書也很舒服。說說看,你想做什麼會很大聲,還會吵到唐有術他們?”
混蛋劣徒,就愛乾這種撩撥人,又倒打一耙的事情!
魏劫看著師父又鼓起了包子臉兒,覺得她可愛極了,忍不住抓著師父纖細的手腕將她按在被窩裡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