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1 / 2)

如果說宋訾說出審刑司淩夷的名字,一下子就鎮住了全家人,成功讓所有人把注意力從之前的話題轉移到他身上,他後麵這一句,那才叫驚天響雷,直接把一家三口都炸裂開。

“呸呸呸!”明安郡主連忙用自己的帕子捂住兒子的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趕緊給我呸三聲。”

宋訾無奈的把親娘的手放下,他本來做的打算,是要緩一緩,但是這一兩年超出他意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在原來的劇情裡,宋訾是個紈絝子弟,為了他這個不爭氣的弟弟,宋菁就在選秀中入了宮,但是當時,沒有對手好心給她造勢,反而是潑臟水,所以宋菁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是皇後。而是在入宮之後,憑借著高超的手腕當上了皇後。

他們這種無關緊要的背景角色,書裡很多的細節都不會寫出來,所有的描述都是女主的視角來的。他的阿姊進宮之後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算計,除了她自己,不會有彆人知道。

宋訾的穿書,其實已經改變了很多,就比如說,同樣是麵對大選,家裡沒有安排宋菁入宮,連原來穩穩當當坐在位置上的右相,都被他這隻小蝴蝶扇動的跌離了原位。但是書裡還是有很多的事情,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發生什麼變化。

“娘,你還記得我八歲那年,發了一場高燒,整整燒了好幾天,您總是說,當時大夫都要說我不行了,但是最後我還是醒了。”

“當然,娘怎麼不記得,都怪你爹,他當初非要你做那麼重的功課,你就發燒了。”

小孩子本來就不好養,當爹的望子成龍過頭,一股腦的把那麼多的東西都試圖教給兒子,培養出一個出眾的神童。

她的兒子的確是聰明伶俐,但在念書上也沒有那麼高的天賦,又要學這又要學那,身體吃不消,就生了病,那可是整整三天三夜,她除了第一天吃了一點齋,後麵幾乎什麼東西都吃不下。

當時她哭鬨得厲害,差點撓花了丈夫的手臉,哭著喊著:“孩子都說很累了,你非要逼他,文武雙全,要學這學那,這麼小的年紀,要是兒子沒了,我跟你和離!”

為了祈禱兒子能夠平平安安的度過,明安郡主在佛堂前念了一夜的經。她不指望兒子這輩子有多大出息,就希望他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

後來宋訾在考場上暈倒兩次,也是明安郡主鬨了一通,說什麼都不肯讓兒子再考第三次。雖然她知道,宋明成也希望唯一的一個兒子好好的,並不願意宋訾出事,可是十年前帶給她的陰影太大了。

八歲之前,宋訾都是按照他上一世的性格,加上這輩子小孩子的身體行事的,這是非常開朗外向,聰明活潑的小孩子。宋明成望子成龍,對他的要求很高,在那之前,明安郡主雖然寵愛孩子,可也沒有現在這麼縱容。

可以說,如果宋訾當初沒有生那麼一場大病,那他不久出櫃的時候,明安郡主是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的站在兒子這一邊的。

她能夠想開,並不是她多麼開明,單純隻是心疼兒子,順著他順成了習慣。每一年,為了一雙兒女的平安,明安郡主都要去寺廟中燒香拜佛還願。

“其實……那一次高燒,孩兒應當是去閻羅殿走了一圈。”宋訾當然不會告訴自己的家人,其實你們生活的世界隻是一本書,故事圍繞著男女主轉,他選擇了更加能夠讓父母接受的一種方式。

“我看到了很多東西,醒過來的時候,本來以為那是一場夢,可是過了一段時間,我發現夢裡那些從來都沒有見過的人,都存在這個世界上之後,孩兒害怕了。”

他說:“夢裡的孩兒特彆不懂事,整天在外麵招惹是非,到了朝堂上,還屢屢犯錯,害得爹娘為我操心勞累,阿姊為了咱們宋家,也入了宮……”

宋訾道:“阿姊入宮之後沒兩年,禦林軍就把咱們家包圍住了,說是阿爹牽扯進謀逆大案,咱們全部都要滿門抄斬。”

明安郡主立馬怒瞪丈夫,後者忙說,“我這個丞相做的好好的,怎麼會造反。”

“說不定是攝政王逃出來,許了父親什麼好處,他想著阿姊在皇宮之中過得也不好。”

宋菁震驚道:“攝政王,不是早些年死了嗎?”

“他並沒死,就關在審刑司的地牢之中。”

說這句話的時候,宋訾的目光是放在自家親爹臉上的,後者的表情還有些微的不自然。以前在家裡的時候,宋明成說過不少次攝政王的好話,聽著那言語,甚至還有幾分掩飾不住的向往。

他倒是沒有什麼謀朝篡位的心思,隻是羨慕攝政王權勢滔天,做臣子也算是做到了最高位。

曾經攝政王享受的權利,和現在朝堂上的臣子可相差太大了,可能是為了避免再出現第二個攝政王,以前的臣子上朝的時候,都是遵從古禮,大家都是坐著上朝,現在卻都是站著,好在天子上朝沒有那麼頻繁,下朝的速度也很快。

見妻子和女兒看過來,宋明成小聲嚷嚷:“說不定就是他做的一個夢,又不都是真的,你姐現在這樣,我不是也沒讓她入宮嗎?”

宋菁卻忍不住攥住了袖子:“若是阿放真的像夢裡說的那樣,我想我會選擇入宮的。”

作為姐姐,她覺得自己有撐起這個家的責任感,要是弟弟不爭氣,她毫無疑問會選擇入宮,讓宋家能夠延續輝煌。如同親爹總是感歎的那樣,她骨子裡其實極其要強,比起宋訾,她更像自己的爹,喜歡爭強好勝。

宋明成仿佛成了一家四口當中的罪人,忍不住在這種古怪的氣氛中為自己辯解:“我絕對沒有造反的想法,對天發誓行不行。”

“父親不一定是真想造反,或許是被逼的,也可能是被騙了,上錯了船,走錯了道。我相信,父親也不是要故意牽連咱們,他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好。”

每年都有栽了的聰明人,每一次皇權的更替,都意味著清洗和流血,有高高在上的官員被處斬,被流放,也有曾經低微的人青雲直上,官員通達。當年攝政王何等威風得意,他甚至睡了先帝的皇後,年輕新帝的生母。一朝落敗,也成了水牢裡一條可以任由低賤獄卒痛打的落水狗。

宋明成能夠年紀輕輕混到左相的位置,是因為他比攝政王聰明,比攝政王能乾嗎?不見得如此,隻是他剛好站在運道這一邊。

宋訾道:“我也有很多做的不對的地方,之前一直瞞著不說,到現在才來講。但是我當時年紀小,說了那麼多,好像也沒什麼用處所以一直沒說。”

他剛剛恢複上輩子記憶的時候,還是有一些恍恍惚惚,甚至跟這輩子的家人生出了一些心理上的隔閡。

受到時代的局限性,他這輩子的爹娘絕對不可能像現代那麼開明,宋訾上輩子的父母,是願意跟他平起平坐,如同朋友一樣和他相處的人。

宋明成不是一個壞父親,但是他有著權臣的職業病,威嚴、強勢,對待女兒還好,對待兒子非常嚴格,一點都不溫柔。

而且他剛恢複記憶的時候,也就隻有八歲,八歲稚兒,就算是再聰明能乾,也會因為表麵過於稚嫩被人糊弄。

宋訾剛開始積攢自己的家業的時候,就算他擁有上一世的記憶,有成年人的靈魂和思維模式。可是因為過分年輕的外表,行動起來要難很多。

畢竟他到了更遠的地方,很多事情為了不讓親爹發現,都不敢用左相府的名義,出門在外,還要專門找那種五大三粗的護衛鎮場子。

好在他也就是最初的時候稍微麻煩了一點,找到了能夠信得過的人選,後麵絕遠程操控居多,年紀見長一些,自由度更高了,再利用化妝術和合適的衣服搭配,讓自己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上十歲,對底下人的震懾度也就嗖的一下上去了。

這也是為什麼,雖然宋訾在事業上的鋪墊是很早的事情,但是他的小金庫飛速增長,還是等他滿了十四歲以後的事。

宋明成為官二十載,絕不敢打包票說自己從來沒有做過一件錯事,他捫心自問,倘若真有巨大的誘惑擺在前麵,處在不同的場景裡,他會不會上當,會不會選擇錯。

“你這麼說,可是有什麼證據?”但不同於無條件信任宋訾的母女兩個,宋明成作為害家裡倒黴的“罪人”,還是想要掙紮一下。

“自己的兒子不相信,你還相信誰。”明安郡主瞪了丈夫一眼,“孩子當年發燒,差點死掉是假的呢,當年那麼聰明大膽的孩子,一上考場暈倒是為了什麼?”

宋訾這一次倒是打斷了親娘的控訴:“娘,爹怕我胡說八道也正常,夢裡很多的事情,我記得其實也不是特彆清楚,所以當初醒過來之後,就拿了一本本子,把能夠記的東西都記了下來,您和爹,還有阿姊,都跟我過來一趟吧。”

他進了自己的小院,然後從當初打的密室當中,拖出來一個沉重的大箱子,又從裡麵的小木箱拿出一本泛著黃的本子。

“爹精通書畫鑒賞,應該能看得出來本子的新舊。”

宋訾把那本本子遞給了父親,故事基本是女主十幾歲才開始的,描述的還都是她家裡的事情,所有關於外部的信息,都是女主十一二歲才開始,也就是這幾年的事。

**是可以改變的,但是天災不能,他當時怕自己時間久了忘記,覺得重要的全部內容都記在了本子上,驗證和改變了的內容,在後麵都添上了詳細的記錄。

當然還有很多的事情他是不方便寫在本子上的,比如說他上一輩子的記憶,那是屬於他私人的隱秘,宋訾不想把它們作為談資,分享給任何人。還有就是男女主書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會願意接受自己其實是書裡的角色,也不能簡單地用書裡麵的東西片麵的東西來看一個人。書隻是女主的視角,不代表全部的真相。

“真的,阿放在他八歲的時候,哪裡認識這本子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