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050(1 / 2)

“宋小七,愣在那裡乾什麼,趕緊跟上。”走在前麵的人發現還站在原地不動,又扭過頭吼了一句。

“來了!”宋訾連忙加快腳步,管它這麼多呢,反正沒想起來,應該不是特彆重要的事。

抵達山上的時候,避暑山莊已經打掃得差不多了,累了幾天的大漢們都擠在一個屋子裡,雖然地方空蕩,但是殿內立馬充斥著強烈的男人味,汗味,濃重的體味、十幾雙臭腳丫子味,強烈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差點沒把宋訾給當場送走。

和宋訾之前分到同一組的同僚用手扇著風:“小七,你站在那裡乾什麼,穿得這麼厚實,不熱嗎?”

“不熱不熱。”宋訾蹭蹭往後退了幾大步,強烈表示拒絕,要是跟這些家夥睡在一個屋子裡,他還不如到外麵去打地鋪呢,至少不要聽人磨牙、打呼、說夢話。

“宋小七。”淩夷站在遠處,他已經脫去了外麵的兵甲,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整個人融入黑夜之中,不管是長相還是氣質,青年和那些三大五粗的糙漢簡直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宋訾立馬衝了出去:“老大,您找我有什麼事?”

他呼吸了幾口外頭的新鮮空氣,再看淩夷,哪裡還有平日那種渾身煞氣,這簡直是慈眉善目,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淩夷下一秒說的話更是讓宋訾看對方看出了聖父的光輝:“你不住這,跟我過來。”

淩夷引他去了行宮處的一方偏殿,前者推開木門,伴隨著吱嘎作響,灰塵撲麵而來,但是屋內的環境比宋訾想的好。

這屋子不算大,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麵有一張雕花的大木床,一張單人榻,還有一張圓形木桌和兩把椅子,除了有些許灰塵,比大通鋪是好多了。

淩夷表情還是沒有什麼波動,冷著一張冰塊臉:“你住這,我住你隔壁,附近就有從山上下來的泉水,自己把屋子收拾一下,接下來就住這。”

仙麓山上有泉水,瀑布從高處落下,落到深潭之中,山泉水清冽甘甜,而避暑山莊就建在泉水附近,生活取用十分方便。貴人們用的水要到山頂處上方更加乾淨的地方挑,普通士兵沒那麼挑剔,也沒那個條件,就在山腰處的潭中直接泡著洗澡。

宋訾到底身份特殊,雖然是個男人,也不能被彆人看光,不然天子發作起來,所有人都要倒黴。淩夷走了出去,想到這一點又折回來:“這會兒羽林軍的估計在潭水下遊洗澡,你去問耿奇要個木桶,自己打水,不要和他們撞上。”

宋訾下意識應聲:“哦,好。”

他走到床邊上,打開木匠精心打造的窗戶,月光從窗欞照進來,溫柔的散落在屋子裡,讓整個小房間都變得亮堂起來。

宋訾在床邊站了一會兒,發現他這個位置竟然還能夠看到波光粼粼的湖,入眼的景色美不勝收,可以說得上是絕佳觀景地,除了路上有些辛苦,來這一趟倒是真的像度假。

如果安排他的人是耿奇也就罷了,畢竟他還沒有正式成為審刑司一員的時候,耿奇就待他如弟弟一般,等他進了審刑司,耿奇也是拿他當半個徒弟帶的。而他和淩夷,卻是素未相識,氣場好像也不是很相合的普通同事。兩個人還是跨了階層的上下級關係。就算是耿奇,也沒有能夠體貼到淩夷這種份上,如此及時的為他解圍,又貼心地安排了這麼好的房間。

宋訾猶豫了一下,出聲喊住淩夷:“等一下。”

淩夷已經走到自己的房間,都拉開了門,聽到聲音,又反過頭看他:“還有什麼事?”

宋訾既然都把人喊住了,當然還是決定直白的問出來:“司長,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啊?”

淩夷的表情拽拽的,語氣也是硬邦邦的:“沒有。”

宋訾又說:“沒有意見的話,您肯定不是喜歡我吧?我說的這種喜歡,不是上司對下屬的賞識,是男人對男人之間的喜歡。”

淩夷繃不住了:“你胡說什麼!”他下意識的看了眼隔壁,又壓低聲音,“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我就是覺得,有時候您對我挺嚴格,但是有時候又關照的樣子。”宋訾看著淩夷略顯慌張的神情,心裡更是咯噔一聲,完蛋,他其實也就是試探一下,沒想到淩夷反應有點不對。一下子宋訾之前預想的場景直接被打亂,打好的腹稿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宋訾忍不住強調:“我真的有對象,而且對他一心一意的那種,淩司長不知聽說過對象的傳說沒有,對象這種存在,一個人隻能有一個,我已經找到對的那個人了,您也會找到自己的命定之人的,但那個人肯定不會是我。”

不怪他胡思亂想,淩夷自從知道他喜歡男人之後,態度就一直奇奇怪怪的。有的時候笑得還特彆扭曲,明明不喜歡他的樣子,可是總在這種特彆的地方格外關照他。淩夷又不是他爹,也不是阿言,莫名奇妙對他這麼好,除了對自己有特殊好感之外,宋訾一時間想不到彆的可能。

為什麼頂著這張臉,他都能吸引這麼多喜愛的人,宋訾也不懂,問就是怪他太優秀了,粗淺的皮囊也遮蓋不了閃閃發光的靈魂。正好現在四下沒人,宋訾決定提前把話說開,就當是他自戀了一把,挑明誤會,他日後也能自在點。

宋訾看淩夷的表情都變形了,像是被人抓包惱羞成怒,連忙補上幾句:“我就是沒想到,司長會特地把我安排出來,畢竟我隻是一個審刑司的新人,實在是有些惶恐不安。”

他又沒有用左相之子的身份,不存在被巴結的可能性,而且淩夷本身也不是會被巴結彆人的存在。彆說他隻是左相家中不爭氣的獨子,就算是他爹本人來了,也不一定能夠在淩夷這裡落多大麵子。

“你不是說自己喜歡男人嗎?”淩夷磨了磨牙,壓製住自己的怒氣。

宋訾啊了一聲:“對。”

淩夷道:“那屋子裡一屋都是清清白白的大老爺們,就算你不在乎,我這個當司長的還得替他們的清白著想。”

這次是宋訾繃不住了:沒想到竟然是這種原因!

“夠了,不要胡思亂想有的沒的。”淩夷道,“你既然是審刑司的一員,我自然會關照你,你要是想回去住,我也不攔你。”

淩夷捏緊了拳頭,骨節都捏的嘎吱作響,繃著一張臉道:“我喜歡的是女人,不是你這種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下次再讓我聽到這種汙蔑我清白的話,我絕不饒你!”

他真是搞不明白,陛下怎麼會喜歡這種自戀的臭小鬼。希望陛下不要誤會,他對宋訾絕對沒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說完這一句,淩夷就黑著臉,冷酷無情地去了隔壁。宋訾探頭看了眼,發現隔壁的屋子可比他的看起來好多了,而且早早就擦拭的乾乾淨淨,心裡頓時鬆了一口氣,是誤會才好,不然他繼續待在審刑司,都要擔心清白不保。

哼著小曲擦了一會兒,宋訾拿著臟帕子敲響了隔壁的門,淩夷黑著臉投射過來死亡射線:“有什麼事?!”

宋訾硬著頭皮也要問:“老大,問你件事,你知不知道這幾日和我同乘的那一位住哪?他這幾日對我照顧良多,我想看看要是他需要幫忙的話,就乾脆一起把屋子擦了。”

畢竟阿言來的時候坐的馬車小小的,一路上也沒有看到任何宮女太監的來伺候,顯然是貴人們身份中最低下的那一批。

這裡的宮殿許久沒有人住過,一同前來的宮人要先給皇帝和太妃們打掃,哪裡會顧得上住在冷宮裡的小可憐琴師。阿言姓司馬,不單單隻是琴師,但有些宮裡,就算是皇子,住在冷宮沒人伺候的一樣是小可憐。擦洗不是什麼累活,可是阿言還有孕在身,讓孕夫挺著個大肚子彎腰擦地,光是想一想,宋訾都忍不住難受。

算他有點良心,至少時時刻刻能惦記著陛下,淩夷指了指不遠處的房門:“在那,不過他用不著你幫忙,裡麵的屋子有人打掃過了。”

雖然陛下喬裝打扮了,但他們也不可能真的委屈天子,住進來之前,就把屋內的擺設安排上,地麵擦拭的一塵不染,還用不著輪到皇帝的情郎來乾這種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