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彆致成長日記(3)(1 / 2)

江水涼了又暖, 楓葉綠了又紅,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泰和十五年八月初五。

這一日, 是當今皇帝司馬彥的生辰,天子誕辰, 全國休假,百姓同樂, 司馬彥一睜開眼睛, 宋訾就含笑看他:“阿言, 生辰快樂。”

他本來是想掐著零點祝賀, 但是兩個人生活的很規律, 想想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打擾了壽星公的清夢, 反正兩個人同床共枕,第一時間說祝福的肯定是他。

司馬彥起床更衣, 對著鏡子的時候, 便是發絲淩亂也依舊絕美的麵容上忽然生出幾分憂鬱,像是雨後被蒙蒙霧氣籠罩的山脈:“小七, 我真不想過這個生辰。”

宋訾坐在他身邊, 低聲詢問:“這是怎麼了?”他想了想這幾天的情況,實在是想不起來誰招惹了阿言, 又問司馬彥,“是不是昨天晚上做了什麼噩夢?”

宋訾有一次就做了一個噩夢,夢裡夢到司馬臻是從皇帝肚子裡出來的秘密,被有心人宣揚得全世界都知道,正好頻繁發生天災, 然後謠言四起, 說是這些災禍都是男人生子帶來的, 後來愚昧的百姓衝破了宮城,說他的阿言和小彆致是怪物,把他們父子兩個架在火上烤,硬生生把宋訾嚇醒了。

人總是畏懼自己未知的東西,他怕人帶節奏,隻能先下手為強,為了以防萬一,宋訾就想著,給兩個人的寶貝兒子多刷一點光環,把人吹成神明下凡,神仙嘛,在老百姓心中就是無所不能,從男人肚子裡出生根本不算什麼。

總之什麼神明托夢,出生的時候,雲霞滿天,龍鳳呈祥之類,所有吉利的說法,全部給小彆致安排上倒黴的七美人之所以難產,也是因為承受不了仙童的福氣,早早去輪回,位列仙班了。

正好他有七略書局,話本子之類的編得天花亂墜,除了這些輿論上的造勢,在司馬臻周歲的時候,宋訾還給自己的兒子送上了一份大禮——他在小太子的抓周宴上,添了番薯還有土豆這兩樣高產量作物。

這東西是他費心思讓人到處尋找各種各樣作物的種子,找了好幾年,才意外在胡商搜羅的稀奇古怪的東西裡找到的。番薯和土豆產量大,在一些很貧瘠的不適合栽種水稻的地方也能夠種起來,能讓多一些百姓能夠吃飽,碰到災年也不怕。畢竟民以食為天,這個時代還是年年都有餓死的百姓和災民,誰能讓他們吃飽肚子,他們就念誰的好。

當今太子在民間,已經成了一個極有福氣的象征。宋訾聽宋菁說,有些地方還給小太子建了廟宇,說是拜太子,自己也能生有福氣的小仙童。除此之外的意外收獲就是,太子名聲好了,宋訾名聲更好。他當初是是想要給司馬臻刷威望,但是太子年紀太小,東西還是由他來獻,良種的推廣也主要是由他來安排。

之前的水泥是奠定了宋訾在將士心中的基礎,高產的糧食作物,則是讓他在黎民百姓之中有了不小的聲譽。司馬臻在百姓心中是仙童下凡,當今皇後就是番薯娘娘。宋訾每次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稱呼,嘴角就忍不住抽抽,但這也算是好事,他沒有阻止。

司馬彥搖搖頭:“昨日夜裡,我一夜無夢。”他在宋訾身邊,睡得向來安心,但如果宋訾不在,他就容易夜間驚夢,因為這個緣故,小彆致出生到現在,帝後二人從來都沒有分房睡過。

宋訾不解:“那阿言是為什麼憂心呢?今年風調雨順,土豆和紅薯國庫都收了不少,國庫有充足的儲備糧,阿言無需為百姓擔心。”

大晉的經濟並不算差,作物也相對齊全,想要更好的發展,不僅是要農業,更要發展生產力,重視工科。宋訾畢竟不是理科生,他基本上是根據自己的記憶提出一樣東西,再讓工匠朝著他記憶中的方向改進創造,創新改進,推動新事物,再讓百姓用上這些新事物,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急不來的事。

司馬彥手指在桌子上點了四下,幽怨道:“過了這個生辰,我便要四十了,人家四十,都是當爺爺的年紀,咱們家裡這個,才三歲不到……”他欲言又止,“總而言之,我怎麼不憂心。”

剛三十就說四十,天剛亮就望天黑,阿言的貸款能力簡直運用到了極致。宋訾啞然失笑,他拿起了黑色的牛角梳,梳理著司馬彥的長發,梳子順利滑下,上麵粘著幾根烏黑發亮的青絲:“看看。阿言滿頭烏發,看著和我差不多年紀,要是走出去,指不定有人說阿言是我阿弟,哪裡有你說的那麼誇張。”

宋訾想了想,又覺得司馬彥會產生這樣的想法,可能是當父母的通病,總覺得孩子長大太慢,自己變老太快:“阿言彆操心這麼多了,你想想,當初你那麼不易,內憂外患的,還要同那麼多人爭鬥,現在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太子不會有個攝政王同他作對,也不用擔心外戚威脅。”

宋家直係雖然風光無限,但是為了他這個皇後和小太子,對旁係的要求非常嚴格,簡直可以說是大義滅親,鐵麵無私。宋家都如此,明安郡主那邊就更加。他唯一的親阿姊,現在還未曾成婚,要是有了孩子,也會是對大晉忠心耿耿的朝臣。至於未來幾百年後的事情,那是子孫後代該操心的事情,做人也不能太貪心。

宋訾寬慰說:“有些事情咱們是想做很多,但是時間還長,一時半會兒也做不完那麼多,慢慢來,你之前和我說過的,咱們的生活不能全圍著孩子轉。”

司馬彥搖搖頭不說話,又幽幽歎了一口氣。

和種糧種土豆這些東西不一樣,開明智這種事情,隻能是淺移默化慢慢做,皇家和世家的鬥爭,那是持續很久的事情,有的時候要幾代人,才會有明顯變化,一年兩年的沒那麼快見到成效,宋訾道:“再說了,阿言要是把能夠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咱們兒子將來隻能做條守成的鹹魚了,我看他是個活潑的性子,咱們兩個還是多留點事情給他自己折騰。”

司馬彥枕在他肩上,看著鏡子裡的臉,聽宋訾說了這麼多,才幽怨道:“我不是擔心他,你這個當爹的,這麼關心他,事事都考慮得滴水不漏,我有什麼好操心的。我隻是想,我老的這麼快,很快就人老珠黃,等小彆致長大了,和小七你站在一起,我們三個出去一起遊燈會,人家當我們是一家三口,你們兩個是兄弟,我是做你們阿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