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1 / 2)

朱芳草這人,平日裡慣是會耍小心思打算計,妯娌三個裡麵,老大媳婦兒張紅繡是個性子麻利的,從來不屑於和她摳算這三瓜倆棗;老二媳婦兒王娟嘴笨,也從來不和她起爭。

可以說自打嫁入林家來,朱芳草還從來沒有吃過這樣憋屈的氣,這一氣之下竟然直接把自己給氣病了,雖然不至於直接躺在炕上不能動彈,也得喝幾天藥下下肝火。

這會兒還沒有分家,朱芳草看病的錢就是從公中裡出的,鄉下人賺錢多難呐,就算林山海能賺錢,這筆花銷也還是把燕秋給心疼壞了。

她可不曉得朱芳草暈倒的主要原因出在拾柒身上,在燕秋和其他不明真相的人看來,朱芳草之所以會氣暈,就是因為燕秋不讓她吃雞蛋。

就這點兒屁事,值得這麼大火氣?她都還沒和老三媳婦兒計較她們兩口子拿樹根冒充人參的事兒,也沒和她計較她瞪孩子的事兒,她朱芳草反倒先委屈上了,燕秋是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這錢花的不值,心裡麵就生出了分家的打算。

這要是換成了一般人家,為了臉麵哪怕幾個兒子私下裡已經鬨得雞飛狗跳,肯定也還是要硬拖著不肯分家,但是燕秋真真就和旁人家不一樣:

她隻稀罕閨女,和三個兒子感情淺;早在三個兒子各自成家那天,就已經被燕秋踢出了心中的小家庭範圍。

三個兒子家,她不想管,也不稀罕管,她所期待的婆媳關係就是她不挑兒媳婦的麻煩,不管她們小家的事兒,有好吃好喝分給三家的孩子們一口,而相應的,三個兒子家也彆算計到她身上,彆牽扯到她的拾柒。

眼下裡拾柒先是被大兒子帶出去落了水,又被三兒媳瞪,老三兩口子甚至還差點用樹根充當了人參給拾柒服用,這不得不讓燕秋警惕。

當天晚上她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隻要一閉上眼睛,小閨女剛從水裡撈上來時候那張青白的臉就在她眼前揮之不去,燕秋怎麼還能睡得著,每次都要披上衣裳走到小閨女房間門口,透過玻璃往裡麵看兩眼,確定小閨女平安無事之後才暫時放了心。

林山海同樣也沒睡著,他也被小閨女落水的模樣給嚇得不輕,看他是個當爹的,總不好半夜裡跑到閨女屋子外頭,眼見燕秋回來了,忍不住就問:

“拾柒沒事吧?”

“好著呢,我瞅著睡得挺香的,沒發夢魘啥的。”

林山海心裡麵安心不少,想了想,又說道:“今兒太晚了,明兒我把咱家那不下蛋的公雞殺了,你再按照大夫今兒說的,切薄薄一片人參放進去,給拾柒燉個雞湯,讓孩子好好補補。”

林家一共有五隻雞,除了一隻公雞,剩下的都是下蛋母雞,雞蛋是好東西,這殺頭的名額自然就責無旁貸的落到了唯一的公雞身上。

“這還用你說,我本來就尋思著明兒一早給拾柒燉上。”燕秋沒好氣哼一聲,分家的念頭在腦海裡盤旋了一圈,到底是沒有忍住,提了出來,“要不,咱們直接趁著現在給孩子們分家了算了,省的以後再鬨出來其他事兒。”

“現在分家?不成。”林山海搖了搖頭,把自己的算盤扒拉給燕秋聽。

“咱兩口子現在能賺,分了家當然能帶著拾柒過挺好,可拾柒到底是咱們的老來閨女,咱兩口子還能活多少年?腿腳還能多利索?”

“以後拾柒嫁人了肯定還得指望幾個哥哥嫂嫂給她撐腰,現在分了家,相處的少了,還能有啥感情?以後拾柒有困難了咋辦?”

林山海也愁啊,他現在是身子硬朗,可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誰知道明天到底會咋樣。

要拾柒是個兒子還好,能繼承老子的房子和自留地,他還不用這麼操心,可誰讓拾柒是個小姑娘,萬一他和燕秋有個啥三長兩短,就算他指明了要給她留房子和自留地,就鄉下這行情,恐怕這些東西也到不了她手裡。

所以吧……

林山海打從拾柒剛下生開始,就一直在偷偷給拾柒攢錢了。

這才是林山海不願意現在分家的主要原因。

因為這麼些年來,家裡的現金和多少年的收入支出根本就對不上,這筆賬能瞞過了其他人,卻肯定瞞不過林老三媳婦這個刺頭,這個兒媳婦兒八成是心裡麵有筆賬,他總得找個合適的,能正大光明少給三房家分錢的理由,才好昧下這筆錢。

合適的理由?

躺在小被窩裡,把小杯子蓋的嚴嚴實實的拾柒狡黠偷笑。

她可以給爸爸媽媽製造呀。

不就是氣人嘛,她最擅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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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麵裝著心事,人就睡不著,次日林山海兩口子醒的都挺早,隨著最後一聲悲慘啼叫,林家平日裡趾高氣揚搔首弄姿的公雞就成了鍋裡的一道佳肴。

純正散養老公雞,雞肉緊實有嚼勁,放在鍋子裡用柴火慢慢燉,哪怕沒有放太多調料,肉味兒也香的撲鼻,家裡的孩子們早就做不住了,一個個都伸頭翹腳往灶房裡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