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0(2 / 2)

林苟還好,他知道自己家隻能有一個人去上學,大哥比他年齡大,這個名額應該給了大哥,加上兩人是一家子的,大哥已經和他說好了,每天把從學校裡學到的東西教給他,學校那邊不上課時候,他也能背背大哥的書包過過癮,因此心態還挺平和。

林愛寶和林妙妙看著卻有些眼饞。

那書包真說有多好看,算不上,但這是身份的證明,是能上學念書的證明,林愛寶之前並不是特彆想去上學念書,總覺得上學念書了就不能和現在這樣子漫山遍野玩了,這會兒看著嶄新的書包,也覺得有些後悔了,開始覺得上學念書也挺好的。

於是她纏著朱芳草,說自己也想去念書,也想變得有文化。

朱芳草當然是想要讓愛寶去念書的,但現在家裡的名額已經定下了,愛寶當初已經錯失了最佳機會,隻能盼林木出了差錯,或者學的太差,學不進去了,才能換成了旁人,就隻能勸愛寶先等等看。

“愛寶,你年齡太小了,咱們生產隊沒有自己的小學,和隔壁生產大隊共用一所學校,想要念書就得要翻山越嶺,到那邊的生產大隊去上學,太苦太累了,你小姑姑和堂哥他們不一定能堅持下來,你先等等看,媽和你保證,隻要有這個機會,媽一定會替你爭取來。”

朱芳草最終還是不太想讓愛寶主動去害人。

可惜她不曉得的是,林愛寶早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特殊本事,還幾次想要利用自己的這個特殊本事去害拾柒,隻是每次都被拾柒給反噬了而已。

林愛寶聽著朱芳草的話,知道自己沒辦法去念書全是因為拾柒和堂哥占了這個名額,她想要去念書就得等他們兩個中的誰出了事兒,或者吃不下去讀書的苦,把這個名額給讓出來。

她的特殊本事好像奈何不了拾柒小姑姑,所以如果想要這個名額的話就隻能是大堂哥,林木平日裡對林愛寶也還算挺照顧,林愛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為了這個念書的名額對他下手,於是這些日子也都怏怏不樂,一派心事頗重的樣子。

林妙妙也是如此。

她也想念書,但她根本不敢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林老實,因為她知道,林老實肯定會讓她放棄,不要想著爭取,可她不甘心,她想要吃好的,想要穿好的,她也想要那花花綠綠的新書包。

林妙妙盼著王娟儘快回來。

家裡麵就這樣分成了兩撥,一半兒歡天喜地,一半兒怏怏不樂,燕秋看著心裡麵也不好受,都是家裡麵的孩子,如果家裡麵有那個條件,孩子們自己也願意,她當然是希望孩子們都能去學習的,但現在家裡麵沒有這個條件,就隻能委屈一部分了。

林山海也不會主動出這個頭,他和燕秋的心思是一樣的,他們老兩口本領有限,養大了三個兒子,給三個兒子娶了婆娘生了孩子就已經完成了當老子的任務,沒道理連兒子的兒子都養養活的,是以他愣是一句話不說,堅決不提這個話題。

但私底下,林山海特意多留意了一下,看看哪個生產隊想要殺豬了,又或者是誰家要蓋房子,需要人手了。

他準備讓兄弟倆過去,靠自己的努力給孩子們賺學費。

至於林老三……

他這接二連三出事的,還是先擱在家裡麵老老實實養著吧。

誰知道,還不等林山海找到合適的工作,家裡幾個兒媳婦又開始鬨騰了。

回娘家呆了有些日子的王娟回來了,一改往日老實本分的性子,竟開始在家裡麵折騰起來了。

這一切還得從王娟回了娘家以後說起,林老實離開後,王娟娘立馬就帶她去找了神婆,那神婆把了把王娟的脈相,直接就給她開了幾大包草藥,言之鑿鑿地和她保證:

“吃完這幾包藥,你再去衛生所檢查檢查,肚子裡絕對會傳來好消息,你隻要虔誠,一定能心想事成。”

王娟當時是又驚又喜,掐著時間算計著,把這幾包草藥喝完了,趕緊去衛生所檢查了檢查,這一檢查,衛生所的大夫和她說,她已經懷孕有一段時間了。

王娟當時就喜極而泣,堅信這是神婆的功勞,否則怎麼就這麼巧,自打生下了妙妙,她的肚子就一直沒有動靜,早不懷晚不懷,偏偏等到看了神婆喝了草藥之後懷,神婆這麼靈驗,她肚子裡這一個一定是兒子!

兒子就是王娟的人生信念,有了兒子,王娟整個人一下就抖落起來了,就有底氣了,就想趕緊回來爭搶原本應該屬於她們家的一切了。

但她還是有些慫,不敢立馬就和生了兩個兒子的張紅繡作對,也不敢欺負老兩口的寶貝小拾柒,隻能先選了一個自認為最好欺負的,想要先立立威。

她挑中了誰呢?

林老三和朱芳草。

那一下子可不就炸了鍋。

林老三和朱芳草是王娟能隨便算計,隨便欺負的?

哪怕林老三現在雙臂骨折,整個就是一廢人,也不是王娟想拿捏就拿捏的。

拾柒弄不清楚到底是誰先挑起的事兒,她就知道正吃著吃著飯,朱芳草順嘴挑剔了一句今天的飯有點稀了,好像也沒啥特殊成見,王娟就突然撂了筷子,火藥味漸漸就起來了,不等自家爹媽開口勸阻,兩家已經正式開了戰。

堂屋裡,二房三房一個在西邊,一個在東邊;兩邊的男人眉頭緊鎖束手無措,小孩兒嚇得哇哇哭,兩邊的女人叉著腰,指著對方的鼻子罵的熱火朝天。

王娟心裡麵憋了這麼多年的火,這會兒覺得自己牛逼了,翻身了,臉色就格外的猙獰:“你們三房家不要臉,見天裡占公中的便宜,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拾柒聽了覺得有道理,三房家確實不要臉,明明就是愛寶害的自己掉到了河水裡,但三房家竟然沒有一人過來和自己道歉。

可朱芳草也不是好招惹的,她覺得王娟純粹有病,好好的回了一趟娘家突然就和吃了炮仗一樣,非按著她吵,她不知道王娟到底從哪裡來的底氣,但她知道今天要不能當著爹娘的麵兒把她的囂張氣焰給打趴下去,打滅了,王娟以後肯定敢騎在她頭上拉屎。

當下也冷笑一聲:“我再不要臉當初結婚可是帶了嫁妝回來的,不像有些人帶著兩床破棉襖就舔著臉上了門。”

王娟漲紅了臉,氣的都快哭了,這事兒她也知道自己家做的不地道,但那是她爸媽,她爸媽生她養她一場,收下了彩禮又怎麼了,公婆都沒說什麼,朱芳草憑什麼這麼說她,於是當下裡也挑朱芳草的軟肋打。

“就是因為你這人這麼毒,這麼不給人留臉麵,老天才會懲罰了你,讓你進門這麼多年,除了一個愛寶,肚子裡一直都沒有動靜。”

這話可不好聽,朱芳草當下裡黑了臉:“放你娘的拐彎子屁!愛寶雖然是個女娃,但愛寶有老天爺庇護,你嫌棄愛寶,有本事把這些年吃過的愛寶帶回來的雞肉魚肉都吐出來!”

燕秋也嫌棄王娟這話不中聽,她就是從重男輕女的家庭裡麵出來的,最看不得重男輕女的娘,否則也不會把拾柒當成心尖尖,眼珠子。

但燕秋又覺得王娟平日裡挺老實,甚至挺慫包的一人,要不是被逼狠了也不會突然成了這樣,她狠狠一拍桌子,看向兩個兒媳婦。

“夠了!!”

朱芳草和王娟齊齊一震,不敢說話了,隻敢用眼神不服氣地瞪著對方。

看她們這樣兒,燕秋就頭疼,她先示意王娟開口:“老二媳婦,你今天是怎麼回事?老三媳婦就順嘴抱怨一句,我要是沒記錯,這飯今兒也不是你做的,老大媳婦都還沒說啥,有你的什麼事兒?”

王娟心裡麵激動,她想著這會兒正好開口告訴老太太自己肚子裡已經有了林家的骨肉,就故意做出乾嘔狀:“娘,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突然這麼大的肝火,也許,也許是因為有了孩子的緣故吧,但,但上次懷著妙妙時候,我反應沒這麼大的。”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她這次肚子裡麵懷著的是個男娃。

燕秋簡直不想說什麼了。

感情她以為王娟娘家發生了啥事兒,或者兩口子感情出了啥問題,弄了半天,就這?

老二媳婦這麼折騰,就是因為覺得她懷了男娃,硬氣了,有底氣踩在老三媳婦兒頭上拉屎,顯擺自己給林家傳宗接代了?

燕秋差點都給氣笑了,但她忍住了,故意裝出一副很關懷的樣子,想看看王娟到底還憋著什麼屁:“你懷了?!哎呦!可了不得,老天保佑,我們家老實也有後了。”

她雙手合十,像模像樣和菩薩禱告,甚至還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淚珠:“好兒媳,你是我們家的大功臣,我得獎勵你,你有啥想要的沒?放開了說。”

王娟隻覺得渾身那個舒爽,她覺得自己這一步走的太妙了,連最難搞定的婆婆都對自己恭恭敬敬了,心裡麵迅速地盤算著她應該和婆婆要什麼獎勵。

是趁機要幾件婆婆上次佩戴過的金首飾?還是趁機讓婆婆把自己家現在住的廂房分給她們家?

林妙妙抿抿嘴,忍不住拽兩下她的衣角,軟軟糯糯地喊一聲娘。

她,她想要去念書。

王娟低頭看小閨女一眼,看到妙妙那渴望的眼神,一顆心驀地就軟了幾分,眼底劇烈地掙紮著,最終長歎一聲,艱難地張了張嘴。

“娘……我想,我想送妙妙去念書。”

總算是沒有太讓她失望。

燕秋沒好氣地冷哼一聲:“行了!懷了就懷了,誰還沒懷過孩子似的,我生了四個,你大嫂生了倆,也沒見和你似的攪和的家裡麵不安寧!你也彆覺得委屈,你不就是覺得自己有了兒子,有底氣了嗎?不就是覺得自己可以在這個家裡麵爭,可以搶了嗎?不就是覺得之前我們家委屈你了,現在你能威風起來了嗎?”

心裡盤算突然被說的明明白白,王娟一張臉先唰地白了,之後又變得通紅,又變得慘白,明白自己的一番算計早就被娘看穿了,頓時汗如雨下。

她哀求地看著燕秋,但燕秋今天絲毫不準備就這樣輕輕翻過,她心裡麵生氣的很。

原本以為老二媳婦兒才是最老實的,弄了半天原來是一條不會叫的狗,冷不丁就要咬人一口,她今兒必須把她的牙給全拔掉嘍。

“我再猜猜,你心裡麵其實最不待見的不是老三媳婦,而是我這個婆婆,你不待見我偏心拾柒,不高興我送拾柒和木頭去上學,而不送你的妙妙去,但你不敢直接和我對上,就選了老三媳婦兒,想著挑軟柿子捏。”

“媽,你彆說了,我錯了,我知道錯了……”王娟簡直沒臉見人了,她慣例求助地看向張紅繡,張紅繡卻沒有和往常一樣給她救場,張紅繡這會兒心情複雜的很,原本看著挺老實的一個妯娌,怎麼就突然變成了這樣?

拾柒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截止到二嫂懷孕之前,她的心聲雖然有對自家二哥的不滿,有對自己的不滿,但仍然算是比較平和的,怎麼一旦確定自己懷孕了之後,她就變成了這幅模樣呢?

難道懷孕真的會讓人有如此大的變化嗎?

小錦鯉迷茫了,害怕了。

她現在使用的這具身體也是會長大的,也是能懷孕的,她會變成王娟這樣嗎?

小錦鯉不想變成王娟這樣,她看了看狼狽不堪的王娟,默默下定了決心。

她啊,以後都不要結婚,不要懷孕,不要生孩子了。

那邊裡,燕秋把王娟的氣焰給徹底踩下去了。

“老二媳婦,你知道自己錯了嗎?”

“我知道了,媽我再也不敢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了……媽,我,我以後一定會收心好好過日子,媽……”

她哭的著實淒慘,到底是自家兒子的媳婦兒,燕秋也不好管太多,就又簡單說了兩句,讓老二夫妻倆回去自己吵吵,但眼瞅著大家出門之前,她眼神又犀利起來了。

“我不知道你們心裡麵到底都在盤算些什麼,但今天我這話就扔在這裡,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拾柒是一定要去讀書的。”

這話就明擺著是說給朱芳草和王娟聽的,朱芳草倒還好,王娟那臉色啊,就仿佛被人反複扒拉下來,用腳狠狠踩過一樣。

她都如此難堪了,生產隊的大喇叭偏偏又響了起來,還是大隊長孫建設。

“社員們!社員們!知青同誌們!好消息!特大好消息!公社裡下達了一個指示,為增加知青的歸屬感,今年開始允許各生產大隊成立小學,吸取生產大隊的知青來做老師給孩子們教學,一來增加知青們對勞動地的歸屬感,二來能避免孩子們翻山越嶺的辛苦;學費也從之前的每年一塊多降低到了一年五毛!”

允許各生產大隊成立小學了?

學費也降低到一年五毛了?

那,那她這麼一番折騰到底圖的是啥啊?!

王娟再也受不住了,兩眼一翻,直接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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