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人,就是喜歡與民同樂,但是又不喜歡人。”
說著,又是一口湯圓,呡了一口湯。
與民同樂,可不是嘛,這裡往日是最為熱鬨的街道,此刻卻靜悄悄的,鬼影子都沒有一個,就是為了他能夠與民同樂,吃上一口民間的攤販湯圓。
在放下碗筷之時,也沒有忘了在桌案上放了二兩銀子。
“據說範閒已經抓住了司理理?”
“是!”
謝必安知道自己的回答其實並沒有什麼意義,但這是禮貌地回應。
因為這條街道上就隻有他這第二個人。
“從澹州回京,這一路可不好走!”
謝必安愣了一下,放下懷裡的劍,道:“範閒此行押送司理理回京,大張旗鼓,難道還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不成?此時誰若是出手,無疑便是自認心裡有鬼。”
二皇子拋了一下額眉前的那一縷頭發,邪邪一笑,道:“人若是瘋了,可不管這些。”
另一邊,長公主懷裡抱著一隻白貓,輕輕撫摸著它的柔順絨絨的披風長毛,與太子相對而坐,執棋落子。
東南方小郡特產的蠶絲,經過江南織女們的半年時光彗秀,方才鉤織的清紗,披在她身上,玲瓏妖嬈身姿,若隱若現,儘顯無餘,偶有清風拂來,掀起一角,卻是無人能夠有此眼緣。
太子正襟危坐,眼光隻是落在棋盤上,恪儘守禮,沒有絲毫逾矩,隻是臉色有些異樣的紅潤。
今日的溫度不算寒冷,但也沒有烈日炎炎。
兩人的穿著,卻好像是兩隻不同季節的斑鳩偶然相遇,在此聚首閒聊大江南北,切磋棋藝。
“聽聞範閒已抓獲司理理,不隱藏行跡,反其道而行之,光明正大押送回京。”她輕輕擼了一把白貓,落下一字,淡淡說道。
“此人倒是有幾分才智!”太子讚道。
“立此大功,倘若能夠平安回京,這內庫大權便算是坐穩了,太子不急?”
“急又能如何?”太子雙眼隻是緊緊盯著棋盤上的棋局,方才的話倒顯得像是隨口應答,脫口而出,未過思考。
“不如派出殺手,將之斬殺於城門之外?”
啪嘰!
太子手中的棋子驚落,皺眉道:“姑姑若真如此做,試問將我置於何地?”
“你看,我這是在與太子說笑呢,他居然還當真了……”
她輕輕撫摸著懷裡的白貓,神思卻不定,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這一幕對麵的太子卻是看不到的。
可能是因為她今日穿得太少了些,太子竟未敢抬頭看上一眼,臉色還莫名地一直紅著。
小孩子家家的,就是臉皮薄。
在小鎮落腳修整一番後,三人,三驢,再次出發趕往京城。
王啟年很想說將驢子賣了,換馬騎,這樣能快些,但想想,終究還是沒敢開口,再說,現在在驢可是他的私人財產了。
懶牛驢子屎尿多,速度不如蝸牛爬坡,這速度,三人根本就不足以趕往下一個城鎮,或者是村落。
於是,三人很幸運地又風餐露宿於荒郊野外了。
司理理看出來了,範閒似乎是有意在放緩速度,但她什麼都沒問。
這是個聰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