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心跳(1 / 2)

玫瑰煮野茶 既既 11570 字 7個月前

夜的帷幕拉下, 塵粒在車燈的光束下跌宕起伏。

橙黃色車燈緩緩移動,消失在道路儘頭,窗外的小道剩路燈微晃, 昏暗又靜謐。

拉上窗簾, 扶梔貼著牆坐了下來,雙眸一眨不眨,視線放空定在空中,任由一陣熱氣攀升上臉頰,耳畔燒起一片溫熱。

然後開始心猿意馬。

“小姑娘,你該不會覺得, 我這段時間對你好, 隻是為了工資吧?”

不是為了工資,是為了什麼呢?

出於責任?出於朋友的關心?出於兄長的關愛?

亦或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出於,喜歡。

倏地。

扶梔斂了呼吸, 然後緩緩低下頭,把臉埋進了自己的掌心中。

今年的秋天,好熱啊。

扶梔又站了起來, 把窗戶推開了一條縫, 讓窗外的風吹進窗子裡。

她看到自己的臉倒映在窗戶玻璃上, 嘴角翹得很高,眼底眉稍都洋溢著喜意。

夜裡,扶梔洗漱完畢, 把臟衣服放進洗衣機裡, 手洗了貼身衣物,打開掃地機器人,把屋子地板清潔了一遍,然後才上床。

手機上, 阿野哥五分鐘前發來的消息。

【小姑娘,還是要跟你說一下】

【如果要請保姆的話,還是請女性穩妥一點】

【需要的話,阿野哥可以幫你找】

扶梔:【知道了阿野哥,我不請保姆啦】

……

國慶匆匆忙忙地過去,再回到學校,幾乎每個人都患上了假期綜合征,把假期之後返校的怨氣都一分不差地寫在了臉上。

扶梔卻覺得,秋高氣爽、風和日麗,即使乘坐擁擠的地鐵,也絲毫不覺得煩躁。

很大概率上,是因為阿野哥。

即使接近十月中旬,窗外仍然有聒噪的蟬鳴作響,伴隨教室裡講師念PPT時沒有一絲起伏的催眠曲,這個午後顯得格外漫長。

扶梔是頭一回希望,時間過得快一些,再快一些。

快進到周末,快進到阿野哥約她的時候。

五六節的下課鈴聲響起,扶梔下午就沒課了。

她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盤算著上次在超市辦的積分卡應該還能用,一會兒去超市要買幾顆西紅柿和掛麵。

正這時,一道聲音喚住了她:“扶梔,你是扶梔吧?”

回過身,那是兩個坐在後排的女生,正好奇地望著這裡。扶梔不解地點點頭,就聽其中一人道:“我是你以前大一時候的同學,我叫黃月茜,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扶梔除了室友以外很少跟人社交,對同班同學的名字其實是記得不太清楚的,但她還是遲疑地點了點頭:“好像是有點印象……”

“你不記得也沒關係啦!對了,我們班今晚在學校外租了個轟趴,班裡好幾個人都問你要不要來呢,你來嗎?”

轟趴?

就是那種一堆人聚在一個屋子裡,唱歌跳舞玩遊戲的聚會麼?

……

光想想扶梔就覺得自閉了。

她牽著嘴角表示為難:“我就不去了,今晚有約了,你們玩得開心啊!”

那女生雖然臉上露出失望神色,但也隻能說:“好吧,那下回再約吧。”

扶梔笑笑,回過身繼續收拾手中的東西,這會剛才四點多,要趁著下班晚高峰之前到達超市。

放在桌麵上的手機亮了起來,扶梔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卻在在看清了手機上的內容時,扶梔的眉頭皺了下,然後快速將桌麵上的東西塞進包裡,起身離開。

這個時候,教室裡還留著不少接著上下一節課的同學。下課時間,聲音好比蚊子嗡嗡作響。

在一片和諧的共振中,卻有兩道聲音格外出挑。

“你看吧,絕對是又去了!”一個男生道。

“嘖嘖嘖,你猜猜,她今晚上的車什麼牌?我賭勞斯萊斯。”

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當有人在議論你時,即使不需要轉過身,不需要指名道姓,也會有一種奇妙的認知告訴你——他們說的就是你。

扶梔立刻頓下了腳步回過身,對上前排兩個也望著此處偷笑的男生。

一見扶梔轉身,兩人立馬收斂笑意,坦然無事地拿出手機。大概是覺得碎嘴而已,你能耐他如何?

扶梔有些好笑地嗤了聲。

在國外一個人生活,在一個管轄相對沒有那麼嚴苛的開放性都市,走在大街上難免會遇上有人吹口哨,說些汙穢下流的話語。

扶梔表現得天真,不代表她是真的天真,天真到聽不出他們口中的話語是什麼意思。

“喂。”

一隻白皙的手指在桌麵上冷冷敲了敲。

少女麵容平靜,俯視下來的雙瞳漆黑而寒冷。

“提醒一下,你們兩個——”

扶梔微傾身子,冷聲吐出:“謹言慎行。”

喧嘩的教室短暫地平靜了兩瞬。

-

槐大南門口,那輛熟悉的賓利車,存留在扶梔記憶烙印中的車牌號。

高中時的每個周末,扶江生的助理王逸就會開著賓利來水居接她回老宅,同一款車型,五六個車牌變化,扶梔便都記住了。

“王叔,怎麼突然來了?我爺爺叫你來的?”

扶梔快步上前拉開了車門,坐上副駕駛。駕駛座上,五十上下的男人梳油頭,西裝筆直,一絲不苟的嘴角揚起標準的弧度:

“小姐下午好,不是老爺叫我來的,是我自己過來的。有些話,我想跟小姐談談。”

“談什麼?”

王叔笑而不語,收回側臉發動汽車:“選個餐廳吧。”

半個小時後,幽靜的法式餐廳。

扶梔點了單,用法語告訴金發藍眼的外國服務員,不要在王叔的餐食中加奶類製品。

王逸鋒利的眉眼流露出一絲慈祥:“小姐什麼時候學的法語?”

“去年,在學校輔修的……”

“小姐長大了。”

扶梔單刀直入問:“王叔想對我說什麼?難道你也想說服我,讓我去聯姻嗎?”

王逸在扶家做了很多年,從扶梔記事起,每逢回家,都是王逸親自來接的。他雖然看著一絲不苟,但私底下對她卻格外細心,扶梔高中有時考砸了,不敢找扶槐或扶江生簽名時,就是找的王逸幫忙代替家長。

王逸對她來說,甚至比扶江生都更親近一些。

王逸看著她,眼角的褶子不淺地折了起來,他緩慢道:“小姐應該知道,老爺一直有心臟病吧?”

聲音平穩落下,扶梔的心口似乎停了一瞬,落在腿上的雙手陡然攥緊,她嗓子發澀,心口忽然慌亂。

“什麼意思?”

“冠心病在老年群體之中本就是發病率極高的病症,若是積極治療,倒也不是風險極大,隻是年紀大了,血糖、血壓都上來了,難免有幾許力不從心感……過了年,老爺就八十七了。”

扶梔手心冒汗,她的嘴唇很輕地顫了下,瞳孔微晃,“你就告訴我,爺爺是不是檢查出了什麼問題?”

王逸頓了頓:“哦,那倒不是,老爺上個月體檢身體年齡才六十九呢。”

“………”

“那你忽然說這個乾嘛??”

“人到了這個年紀,難免會看淡了生死,隻是有些事牽掛著,是很難放下的。”王逸說,“從前我也不明白,老爺為何非要讓小姐和沈家聯姻,畢竟老爺從前單槍匹馬撐起了扶氏岌岌可危的企業,靠的,絕非迂腐守矩。

“有些事,恕我不能告訴小姐。

“老爺生性嚴苛,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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