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求娶(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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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朝陽公主常念,生母乃是豔冠六宮的虞妃,兄長是最受皇帝寵信的長子豫王,外祖父位列國公,這等身份,比之皇後所出的朝華公主也是不逞多讓,姿容隨母,更是無可挑剔,隻身子骨,格外虛弱。

誇張點,一絲風都吹不得。

自朝陽公主及笄始,老皇帝便常常苦惱她的婚事。

而近來朝中發生一件大事,更是讓老皇帝三日沒睡好覺。

——永毅侯世子和寧遠侯一同向皇帝求娶朝陽公主。

這二位,就沒一個省油的燈。

先說這位永毅侯世子舒衡。

舒家原是浙江一帶的名門望族,百年間出過兩位首輔,四位狀元,二十七位進士,這第二十七位,便是三年前,聖上欽點的探花郎,永毅侯世子舒衡。

探花郎是怎樣的樣貌,自是不必說,三年前舒衡一身紅衣,騎馬遊街,勾唇一笑,不知惹得多少貴女芳心大亂。

二十有四便任戶部主事,登閣拜相,指日可待。

如此家世,如此樣貌,按理說,朝陽公主該嫁,可偏偏,另一位寧遠侯,更不是好惹的主。

寧遠侯江恕,十五隨父出城,一戰成名,而後十年,風沙三尺劍,跨馬越浮沉,領護山河安寧,如今二十五歲,已是手握三十萬兵馬的西北名將。

邊關千裡,皆在他腳下。

手握重兵,盤踞一方,早已成了皇帝心頭大患。

如此勢力,不論是何樣貌,朝陽公主都萬萬不該嫁,可偏偏,老皇帝動心了。

邊關常有戰事,江家已是數年不回京城,皇帝當年安插在西北的眼線早就死無全屍,若是能把公主嫁過去,再生個郡王,留在京城,對皇帝來說,可謂是美夢成真。

隻是……

時值深秋,風枝驚鵲,葉落閒階。

長春宮中,老皇帝正盤腿和徐皇後對弈。

皇帝抿了一口茶,沉聲道:“朝陽的婚事,皇後以為如何?”

皇後抬起纖纖玉手,落下一枚白子,微微一笑道:“朝陽的事,皇上何不找虞妃拿主意?”

老皇帝蹙眉,長籲一口氣,胡子微動,“你是皇後,朕心裡頭的事,自然是同你說。”

皇後心裡冷笑一聲。

這時候知道她是皇後了,平日裡喊虞妃心肝的人哪去了?

她同虞妃從潛邸鬥到了今日,算一算,也折騰了二十餘年,她和虞美揚,說來也是有緣,不但是同年生,就連她們的兒子也都是同年生。

可恨的是,虞妃的兒子,早生了三個月,得了長子的名。

雖說嫡皇子壓了皇長子一頭,可老皇帝這些年的偏心眼,無人不看在眼裡,長了一把白胡子,仍是放著嫡皇子不立,整日褒讚那個豫王。

平日裡口口聲聲說舍不得朝陽嫁人的皇帝,如今竟然動了把人嫁到西北去的心思。

多有意思。

皇後繼續下棋,慢悠悠道:“虞妃脾氣大著,臣妾說話又不好聽,可不敢直說。”

老皇帝握著棋子不落,看著她道:“你但說無妨!”

皇後直視皇帝,陰陽怪氣道:“依臣妾看,朝陽不論嫁誰,都不該嫁那江恕!西北,西北,陛下想想,就朝陽那身子骨,能否經得住西北的苦寒?就算她經得住,又能熬多久!”

話音甫落,老皇帝臉色瞬間鐵青,唇抿如刀。

是啊,就連虞兒的死對頭都知道,朝陽,萬不能嫁去西北。

她會沒命的。

皇後放下棋子,表情一收,柔聲道:“是臣妾言辭有失,擾了陛下雅興,還望陛下恕罪。”

老皇帝有老臉皮,怎能輕易承認被擾了雅興?

他乾笑幾聲,故作隨意道:“皇後說的這叫什麼話,來來來,繼續,下完這盤。”

皇後跟老皇帝下棋,與此同時,虞妃也正與豫王下棋。

豫王憂心忡忡道:“朝陽不慎落水,到現在還沒醒過來,父皇不會真把朝陽許給江恕吧?”

“他敢!”

虞妃捏著手中黑子,眼眶驟紅,高牆深宮數十年,她清楚的知道,這世上沒有皇帝不敢的事,隻有他想不想。

思及此,虞妃不由抬起了頭,忍了再忍,淚水終是在眼角無聲滑落。

當年他使手段,逼她做了他的側妃便罷了,倘若他真把女兒逼去西北,她早晚,早晚會要了他命。

見狀,豫王連忙掏出一塊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母妃快息怒,還有兒子呢,兒子不會眼睜睜看著朝陽去西北的,兒子這就去見父皇!”

虞妃正要叫住他,房嬤嬤推門而入,道:“娘娘,殿下醒了。”

……

虞妃和豫王匆匆趕至瓊安殿。

坐在拔步床上的少女一襲素衣,烏黑如瀑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上,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眸含瀲灩,楚楚動人,仿如一幅冰肌玉骨圖。

因常年喝藥而變得冷白的膚色,更是為她渡入梅魂雪魄,令人隻敢遠觀,不敢近瞻。

虞妃率先一步跨進門,著急道:“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