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預判(1 / 2)

第一百一十章

江恕眉心微動,俊美的臉龐上似乎滑過一抹古怪神色,他隻輕輕撫著常念的後背,沉靜的聲音裡除了些許好笑,並無半分驚訝或是驚喜期待的情緒。21他問道:“想哪兒去了?嗯?”

常念握住他的大掌緊緊貼在小腹上,模樣卻是認真極了:“之前嫂嫂懷身那時候都寫信跟我說過了!她說婦人有身會害喜惡心,還會貪睡,還會……你哪裡曉得這些?我才沒有多想!”

“好好。”江恕不同常念爭執,掌心也未抽開她柔軟的肚子,換了撫摸她後背的手來端水,喂她喝。

許是常念太過驚喜了,竟沒有察覺出來江恕出乎意料的平靜和沉著,她勉強喝了兩口水,摸著肚子,都開始惶恐起來:“要是真的可怎麼辦啊?唉,我這身子不爭氣,眼下再吃多多的肉,再喝大碗的參湯補藥,還來得及麼?”

常念這話問得格外真摯誠懇,一雙水葡萄般晶亮的眼眸裡既有騏驥,也有忐忑,眼巴巴望向江恕。

江恕心中好笑,倒是忍住了,摸摸她的腦袋安撫道:“阿念,先彆著急,等太醫來看過再說,可好?”

儘管他比誰都要清楚,眼下常念不會有孕,也不能,卻還是選擇了耐心寬慰。

常念懷揣著複雜難言的心情,點了頭:“好吧。”

等待的這短短一盞茶功夫,變得格外漫長,從前仿佛都是一眨眼,華姑和趙太醫就來了,眼下四周卻安靜得可怕。

常念腦袋裡冒出了許許多多的念頭。

一時是:倘若當真有喜,無論如何她都會將孩子生下來。

一時又是:會不會最後她生產的時候死掉了,孩子自幼喪母,孤苦伶仃,夫君又是個不好相處的冷性子,或許日後還要有個惡毒繼母進門……最後的最後,卻隻剩下一個念頭。

——父皇會把孩子質押在京城的,錦衣玉食,加封賞賜,但,骨肉至親分離千裡不得相見。

“阿念?”江恕低沉有磁性的聲音將常念喚醒過來。

常念看向他的眼眸裡,又多了一種難言的絕望和無奈。

江恕皺眉,欲說些什麼,這時候,華姑提著藥箱趕來了。

路上華姑也聽仆婦說了,症狀是惡心嘔吐,可之前那以玹麒之血為藥引的方子已停了半月有餘,按理說換了調養藥方,不該至此。

華姑凝神把脈,常念忐忑不定的心高高懸了起來,愈來愈高,像是被逼到懸崖邊上,碎石跌落,緊接著她也要墜下,摔個粉身碎骨。

要命的下一瞬,華姑終於張了口:“殿下,您脈象無異,可是吃錯什麼東西了?”

無異,無異,是無異!

常念竟是鬆了一口氣,劫後餘生似的,隨後,才是一股子失落席卷上來。

沒有,什麼也沒有。

良久未有應答,華姑不由得輕聲提醒:“殿下?”

江恕替她道:“飲食一概如常,隻今日蕩了一下午秋千。”

如此,華姑就大概知道原因了。

當然,江恕和華姑說了什麼,常念都沒能聽進去,就那麼呆呆坐了半響,再回神過來時,屋裡安安靜靜的,江恕坐在她身側,他的手還放在自己小腹上,暖得發熱。

常念卻像是被燙到一般,倏的拿開了他的手,背過身去,無地自容,尷尬又窘迫。

江恕無聲歎了口氣,得,自己跟自己犟上了。“阿念。”他在身後道,“明日暫時不能蕩秋千了,知道嗎?”

常念咬咬下唇,嗡聲道:“不蕩了,再也不蕩了,一點也不好玩。”

當下,也沒有胃口用膳了,連話都不想說了。

她拿棉帕擦拭了嘴角,默默回寢屋去,躺上床榻,拉上被子蓋住自己。

江恕眼看這抹柔弱的身影走遠,好笑又好氣,這嬌氣包,鬨騰一場,倒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他讓她自己待會,差人上來收拾了膳食,轉身去小廚房。

煮碗地瓜甜粥,總不能餓著。

十騫拿密信尋來時,隻見廚房裡寧遠侯長身立在砧板前,側臉冷硬,袖子挽起半截,露出結實有力的小臂,男人右手握刀,將地瓜切成方方的小塊,乍一看,竟是說不出的違和。

侯爺合該拿荊棘劍斬殺敵將威風八麵的啊!

十騫足足愣了片刻,才輕聲進來,說話聲兒都變得不那麼“粗獷”起來:“侯爺,天漓國密信。”

“放下。”江恕淡淡道。他頭也沒回,洗乾淨地瓜塊放進砂鍋裡,取了調料瓶倒了少量糖霜。

於是十騫把信放在一側放青菜的方桌上,眼下也不知該不該走,隻好恭敬立在一旁。

江恕蓋上砂鍋蓋子,才擦乾手轉身來,拆了信。然而越往下看,他的眉目便越發冷冽嚴肅。

小火苗不溫不火地燃著,砂鍋裡冒出咕嚕聲響了,外頭,已是夜幕。

敘清出現在門外,同樣肅然:“侯爺。”他滑動輪椅進來,遞上東月國探子傳回密報。

江恕幾乎不用看,便已知內容是什麼。

天漓國此番拜訪大晉,真心誠意,回去後與西北多有聯絡,眼下胡讚卜送信來,是道近日東月國動作頻繁,似集結軍隊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