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宮變(1 / 2)

權臣嬌寵掌上珠 酒時醒 12306 字 4個月前

第一百二十章

另一邊, 江恕與常念坐馬車回到京城,天已漸暮,還有一個時辰就要關城門了, 進出的百姓絡繹不絕, 兩排守將腰間佩劍立在兩側,倒是沒有嚴加查看什麼。

她們的馬車順利進了城, 行至城關前的鋪子, 江恕便吩咐十騫停了馬車, 下去買了一屜小籠包。

誰知就這短短一瞬的功夫,東安街忽有兩個男子騎快馬趕來,對城門處的守將說了什麼,而後隻見城門關卡降了下來, 官兵列成兩隊,再進城的百姓皆需出示證件、查看過五官麵龐,得了官兵首肯方能入內。

江恕付了銀錢,不動聲色上了馬車, 吩咐十騫駕馬離去。

常念透過車窗遠遠地看了一眼,慶幸她們快了一步, 又不由得憂心忡忡:這境況, 多半是情況不妙了。

江恕握住她肩膀,輕輕將人扳轉回來,“先吃兩個包子墊墊。”

常念搖搖頭, 剛想說沒胃口,便見江恕撕了一小塊包子遞到她嘴邊,她抿抿唇, 還是小心張口咬了咬。

剛出鍋的熱乎包子, 香菇豬肉餡的, 很香。

這一路趕時候,她們原本備了好些糕點,不過都是涼的,雖則夏季不講究這些,可此時在前行的馬車裡吃到熱乎乎的包子,心裡頭還是湧上來一股難言的溫馨暖意。

暖的不是包子,而是總這樣細致的江恕。

“你也吃。”第二口的時候,常念就推回去給江恕。江恕沒說什麼,幾個包子她們一起分著吃完了。

常念憂道:“眼下我們恐怕不能回侯府了。城關開始設防,定是端王一黨有所行動,想必侯府也早布下了端王的人時刻盯著,就等著我們回去,來一出甕中捉鱉。”

江恕望了眼外頭黑沉沉的夜色,心中了然:“先回虞國公府如何?”

他必須要保證常念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皇宮危難之時,才能放心帶兵去馳援。

常念想了想,點頭道:“眼下也沒有彆的去處了……這還是頭一次,回到生長了十幾年的地方,卻覺無家可歸。”

越說,便越失落。

江恕揉揉她臉頰,將人抱到懷裡來,溫聲哄道:“很快就過去了,天下之大,無處不可為家。”

常念“嗯”了聲,沉默下來。

十騫很快駕馬來到虞國公府,馬車停在後門,春笙先下去敲了敲門。

虞國公府的小廝認得春笙,見狀便明白過來,急忙派人去通傳虞老國公,一麵引一行人入內。小廝左右看看街巷上無人注意,才關上門。

虞老國公今年八十高壽了,膝下隻有一兒一女,女兒便是虞貴妃,老頭子對兩個外孫也疼愛得緊,忽然聽聞外孫女和孫女婿從西北回來了,拄著拐杖的手都有些發顫,由兩個小廝扶過來,人老了,眼神不好,實在急切,遠遠地便問道:“是阿念回來了?可當真是阿念回來了?”

常念快步走上前來扶住他,哽咽道:“外祖父,是阿念回來了。”

“好,平安回來了好啊!”虞老國公拍拍常念的手,再看一眼江恕,道:“你母親昨夜才派人送信回來,叫你舅舅在宮外多留意著,就怕你們回來了被那頭盯上,我料想侯爺深謀遠慮,也不能出事。”

常念不由得問:“眼下舅舅呢?”

虞老國公道:“晌午那時,陛下忽然召幾位大臣入宮,我瞧著進宮的都是端王一係,情況不對,又聯絡不上你母親,怕是宮裡有變故,叫你舅舅出去打聽了。”

這時外頭疾步走進來一個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還未進門便急道:“父親,大事不好了!”

此人正是虞高誌,常念的親舅舅。

他走進來,才看見外甥女和外甥女婿,頓時又是鬆了一口氣。

有寧遠侯在,猶如手握天兵強將。

常念的心思卻因這一聲“大事不好”高高提了起來,忙問:“舅舅,宮裡怎樣了?”

虞高誌直搖頭:“四處宮門緊閉,從晌午到現在無一人出來,也無一人能進去,連蒼蠅都飛不進去一隻,若我所料不錯,這皇城隻怕被太後和端王控製了!”

常念臉色一變,腳下便虛浮了,幸而身後一雙有力的大掌扶著,她緩緩抬眸,江恕站在身側,高大的身形如山嶽穩重。

江恕一手攬著她腰肢,思忖片刻,問虞家舅舅:“可能確定豫王在宮內?”

他們棄船走陸路那時便給豫王送了信,可豫王能不能親自收到卻尚未可知,倘若按著最壞的情況,豫王沒有收到消息,誤以為他們遇險而急忙出宮搜救——

虞高誌道:“該是在的,我回來時丞相大人已攜眾臣在宮門外高呼救主,可豫王手下的兵力遠遠不敵徐家將軍府,禦林軍難辨好壞,這麼抗衡下去隻怕寡不敵眾,要不了一夜,陛下和貴妃也危了!”

虞老國公氣得咳嗽起來:“叫上護院家丁,都給我拿家夥去!”

幾人連忙扶住虞老國公,虞舅舅看向江恕,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侯爺,此刻能扭轉乾坤的,恐怕隻有你了。”

要知曉,那一群文臣在宮外喊破喉嚨也是無濟於事的,這時候要兵馬,要將帥衝進去。

可虞舅舅說完這話,心中卻是陣陣發涼,老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西北邊塞才曆經險惡一戰,這節骨眼哪裡還能調派出兵馬來?即便能調出,大軍也絕無可能在一日之內趕來京城,皇宮裡,豫王可撐不過一日,寧遠侯隻身一人,怎能白白去送死?

端王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才動手的!

這時候,江恕沉靜穩重的聲音將虞舅舅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舅舅放心,城外還有五萬精兵隨時聽候命令。”

“五,五萬?”虞舅舅震驚看向他,不敢置信,“哪裡來的五萬?”

眼下能有一萬兵馬就有一線生機了,這,五萬簡直像個夢啊!

“對,舅舅,城外確有五萬精兵!”常念也想起來了,早在年前江恕便秘密安排好了兵馬,以備不時之需。

江恕道:“此事說來話長,當解燃眉之急為要緊,還望舅舅與外祖父照顧好阿念,切莫被人帶走當作人質要挾,如此我才能放心帶兵馳援。”

虞老國公和虞舅舅聞言,頓時有了期望,異口同聲道:“好好,有我這個外祖父(舅舅)在,哪個賊人都休想擼走阿念!”

如此,江恕才能了無後顧之憂,他轉身揉了揉常念的臉頰,不放心地叮囑道:“今夜哪裡也不要去,在這裡等我消息,成不成?”

常念重重點頭,送他出門,臨彆之際,剛張了張口,便聽江恕道:“阿念放心,我必保證母妃和豫王平安無恙。”

江恕知曉,夫人心中最看重至親的安危,她所有的擔憂顧忌,也是至親。

可常念緊緊握著他的手,搖頭:“你也要平安回來,若你因母妃和哥哥出了什麼差錯,我絕不苟活!”

江恕微微一頓,冷硬的臉龐多了抹柔和,鄭重允諾她:“好。”

酉時二刻,濃雲翻滾,夜色越發濃重。

江恕與十騫翻身上馬,身形很快淹沒在長街儘頭。

常念和虞老國公回去後,坐立不安。大軍在城外,城關卻有防守,若無內應裡應外合,光是進城便勢必要有一場惡戰。

倏的,她想起曾在青蓮圖冊看過到一個人,出發前,祖母將青蓮令交給她了。

常念轉身看向水雲。

此番回京,唯恐生變,水雲也跟著回來了。

二人的目光交彙,水雲很快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去找龍守照?”

“是,去找他,想法子給侯爺開城門,迎大軍入內。”常念雖不記得那人具體姓甚名誰,卻知曉他身擔守城要職,今時可以派上用場。說罷,她鄭重將青蓮令交到水雲手上,“速去!”

水雲心中一凜,明白她晉升成為主人左膀右臂的時機來了,於是用力攥緊令牌,拱手道:“屬下誓死完成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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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籠罩在一片暗色中的皇城沉寂而肅穆。

安慶殿內外早不見了前呼後擁的宮婢太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個腰間配劍把守在門口的侍衛,可他們頭上所帶抹額,是一個“端”字。

端,隸屬端王,今夜行謀逆砍頭之舉,為來日光輝遠大前途。

“皇帝,你也思量一下午了,還沒定下決心嗎?”

“自古立嫡立長,卻唯獨不立庶,尋常大家氏族傳位都需得是嫡子。虞貴妃說的好聽,是貴妃娘娘,可放在宮外,不過是一得寵的妾室!妾室所生的庶子,有什麼資格繼任江山大統?”

皇帝被太後這一番話逼得吐出一大口鮮血,整個人也從榻上跌下來,虞貴妃連忙扶住他,顫抖著手拿帕子擦拭血汙,壓低聲音道:“陛下,這節骨眼咱們必須穩住陣腳,等豫王帶兵回來,方能有一線生機,您若先倒下了,便什麼都完了!”

皇帝劇烈咳嗽著,攥緊虞貴妃的手,喉嚨裡彌漫著粘稠的血腥,叫他說不出話,便不斷點頭。

這平平常常的一個下午,皇帝先是被自己的兒子和母後帶兵包圍了宮殿,又有外頭那一幫大逆不道的蠢臣來遊說他立端王為嫡,到如今,太後等不住了,竟直接進殿來逼問他!

他可是大晉的皇帝!怎能任人這般拿捏?

徐太後卻嗤笑一聲,冷眼睨著跌坐地上的皇帝:“想當初,你也是哀家一手扶上來的,沒有哀家,哪來你的今日?如今老了,糊塗了,被這個女人迷了心竅了!還等豫王做什麼呢?他早去宮外尋朝陽那個病秧子,你以為人還能活著回來救你嗎?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皇帝竟又噴出一口鮮血,明黃繡有龍紋的寢衣都被血染透了。

端王見狀,於心不忍,他雖要奪這皇權地位,又何必將自己的親生父親逼到這個地步?可徐太後一把拽住他:“你今日既殺了豫王,又帶兵到此,便再沒有回頭路!”

於是端王邁出去的腳,就此頓住,下一瞬,果斷收回來,咬牙道:“父皇,您隻要立了這道旨,何需受此等罪?”

皇帝怒瞪端王,嘴皮子哆嗦著,罵一聲:“逆子……逆子!朕今日即是死……也,也絕不會……”

殊不知,徐太後早準備好了聖旨,皇帝不寫,便派人按住他!

誰料此時,殿外慌張跑進來一個侍衛,跪地稟報:“豫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