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胤咽了一口唾沫。他揉揉眼睛,這哪裡是什麼血液?從傷口裡收縮噴張,一張綴滿了獠牙的巨口吞吐著撕咬自己的皮肉,鑽心蝕骨的疼痛和瘙癢並行不悖,兩者在身體裡纏繞著擁擠起來。
“你乾了什麼!”顧北北沒有掙脫薑彆怨的手掌,隻是問道。
“我沒動他。他現在隻不過中了降頭之術,意誌強大的話,隻是精神受一些挫傷。意誌軟弱的話……”薑彆怨沒往下說,他覺得這些話不該跟女士直言。
顧北北咬了咬牙,問道:“看樣子,你想活捉我?”
薑彆怨似乎並不著急,他點點頭,道:“顧北北,你比你想的擁有更多價值。而這個價值,隻有我們能夠實現。”
“就因為我是風家後人?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顧北北也冷靜了下來,她往後退了一步,掙開薑彆怨的手掌,抽出風雷尺,身體上的法力再一次聚集起來。
薑彆怨歎了口氣,道:“沒這麼簡單。但是相信我,我們不會傷害你。”
“是嗎?”顧北北冷笑道:“但是你可會錯意了,這一次,我是替我們族人來找你複仇的,你不傷害我,我隻想要傷害你!”
話音剛落,顧北北就開足了馬力。儘管她從未對人施展過這些法術,手腳不免有些猶豫,但是事到如今,如果不邁出這一步,也就無從談起複仇的事了。
一念及此,顧北北深吸了一口氣,挺起小小的胸膛。
薑彆怨的發梢被法力的流通吹的聒噪地浮動起來,他一步步靠近顧北北,根本不顧及這股逐漸洶湧的法力,嘴裡念念有詞,道:
“風雷尺是‘規矩’,是上古伏羲氏丈量國方,天地宇宙的法器。與女媧氏共持一規一矩,合而為尺。這柄風雷尺上的篆文刻的天地洪荒,是天下之事。顧北北,隻有你能驅動它。”
“少廢話!”顧北北後退一步,聒噪的風聲在她耳邊呼嘯不止,手心緊緊攥住細長的尺身,她橫向揮出,一道凜冽的強風把對過的牆壁刮得彎成了弧形,
(本章未完,請翻頁)
就連薑彆怨也被這狂風吹到了牆根邊上。
“下一次,可就沒這麼溫柔了。”顧北北說道。她的目光凜冽,語氣激昂。
薑彆怨的眼睛亮了,嘴角勾起,道:“顧北北,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子麼?”
顧北北愣了,身周的狂風安靜了一些,她愣了愣,伸出手,抹在自己的左眼上,隨手取出一張符籙,憑空捏出一道波光詭譎的鏡麵。鏡麵折射出她的容貌。
左眼墨色濃厚,瞳孔黯淡有紅光,身體的一邊壓抑著似乎不像是自己。顧北北見到自己的模樣,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抓住風雷尺的手一抖,鬆落在地上,喃喃道:
“我……我怎麼了?”
薑彆怨抓住了機會,一個箭步,飛快抓住顧北北的手腕,道:“很好,你總算意識到了,這才是你本來的樣子。”
顧北北掙紮著出聲,身體四周的法力越發紊亂,空氣中凝聚的法力幾乎結成了晶體。這一現象讓薑彆怨更加青眼,他伸出手掌,掌上滿是繭泡。
手掌抓住顧北北的身體。後者的眼神從自信變成了驚恐,顧北北右眼的墨色斑塊像一個斡旋的黑洞,逐漸吞噬了四周一切。
薑彆怨的手掌一碰到顧北北,就好像連表皮都跟著蠶食,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他驚異地看了一眼顧北北,沒等他反應過來,風雷尺的渦輪強壓就已經從他的脖頸切割過去。
薑彆怨一連退開,心中大駭。他沒想到顧北北已經有了這麼強的潛力,搬弄起自己的法器來。他從懷中取出一支工巧精致的玉簫,放在嘴邊,演奏起來。
這蕭聲不比笛聲,更婉轉淒涼,洞聲淒婉。這時候屋外的毒物聚集起來,封住了賓館外的後路。
“休想!”
令薑彆怨沒想到的是,阻攔他施法的不是彆人,是瘦子。高高瘦瘦的個頭比著半人高的尖刀,瘦子徑直衝向薑彆怨。
薑彆怨甩出一張靈符,符籙上的文字亮了亮。
瘦子吃力地翻了一個跟頭,在地上翻卷了一圈,腰腹上像是挨了一拳一樣吃力。他知道,薑彆怨的法術並不是以降頭術為主的,他更擅長的是從西方學來的魔術和基礎法術。
這些法門加在一起,仿佛讓薑彆怨有了魔力。連鋼刀的性質和重量,他都能任意改變,這才讓瘦子連刀也握不住,跌在地上。
“你應該知道這女孩對我們來說意味著什麼,你應該知道她的身份了吧。”薑彆怨苦口婆心地道:“事到如今,我們之間的恩怨可以事後清算,但要是讓這丫頭逃了,後患無窮。”
瘦子冷笑一聲,道:“你懂個屁。哈哈,是,她是很重要,連頭兒也這麼說。但是你呢,身為薑家最看重的弟子,你又做了什麼?就仗著你的天賦?我呸!老爺他真是瞎了狗眼,要讓你繼承他的衣缽。”
瘦子勉力撐著刀身站起身來,指著薑彆怨破口大罵:“我知道,你不就以為我鬥不過你——誰也鬥不過你,你是天才。但是我告訴你,相師這一行,不是有才就行的。”
瘦子掏出一張符籙,撕破臉上的麵罩,咬牙拽起尖刀,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臉上劃了個稀巴爛,把符紙燒成了灰末,咽進肚中,道:
“等死吧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