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西春悄沒聲息地溜了。
留在現場的趙父怒目而視,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滿腔的怒焰幾乎吞噬他的理智,卻又不得不強忍下來:“祈元,你摸.摸你的良心,這些年我趙瑾瑜可有虧待過你?”
冷靜下來的周祈元低頭看了看趴在懷裡的小崽子,情緒鬆怔了片刻。
複而又抬起深不見底的黑眸,迎上麵前這位昔日拿他當親弟弟疼的哥哥,靜候他下一句話。
果然。
三秒後,趙父雙眼噴火,卻又放不下.身為教授的架子,隻抬起顫抖的手,指著他懷裡的秋昀,忍得麵目猙獰:“延平還是個孩子,你怎麼下得去手?啊?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教授。”周祈元托起懷裡的小崽子,調整了個坐姿:“把延平交給我不好嗎?你看,我本來就很喜歡延平,又有你昔日對我的照顧在前,那我對延平隻會更好。”
“他是你侄子!”趙父咬牙道。
“又不是親侄子,再說了……”周祈元分外坦然:“我不介意給你當半個兒子。”
他本來是想自己去解決兩家的家長。
但意外來的突然,他也沒什麼好懼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趙父再也忍不住,怒不可遏地吼叫著,好似一頭被徹底激怒的雄獅,上前就要去拽自己的兒子。
周祈元的臉唰地一下沉了下來,無形的精神外放,壓得剛抬起腳來的趙父瞬間彎下了腰,臉色也變得慘白,額頭更是滲出豆大的汗珠。
察覺到不對勁的秋昀連忙從周祈元的懷裡掙脫出來,扭頭就見趙父被欺負得連腰都挺不直了,眉頭一皺,一巴掌拍在周祈元的腦袋上:“收了。”
周祈元瞥了他一眼,收了精神力。
沒了壓迫感的趙父隻覺得渾身的重擔一輕,被怒火吞沒的理智也回歸了。
他吐出一口濁氣,緩緩地直起腰,格外平靜地把目光落在兒子身上,這一看,驀地發現兒子的眼眶是紅的,臉頰還殘留著淚痕,眸光一厲,隨即又恢複正常:“延平過來,跟爸回家。”
他拿不住周祈元。
這是他不得不承認的事。
但總有人能收拾這個罔顧人倫的混賬東西。
秋昀還沒開口。
一旁的周祈元卻是嗤笑了一聲:“教授,你跟我爭論這麼久,考慮過延平的想法嗎?”
趙父一愣。
周祈元卻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突然問:“還記得延平說搬來我家那天早上嫂子說過的一句話嗎?”
妻子說過的話太多了。
趙教授順著他的話往下意識去回想,卻發現根本就記不住是哪句話。
可周祈元卻記得很清楚。
他緊盯著愣怔的趙父,一瞬之間的眸光淩厲到駭人:“嫂子當時拍著延安的背,一臉慈愛地跟我說‘我就這一個心肝寶貝’,你當時是什麼反應?”
趙父恍惚地想起是有這麼一回事。
但他卻記不起來自己是何反應,因為妻子類似這樣的話說得太多了,多到他都已經習慣了。
周祈元不錯過他臉上每一分變化,卻發現他竟然一臉茫然,哂然一笑:“你當時什麼反應都沒有,一臉的習以為常。”
這話不亞於一顆炸.彈,炸得趙父整個人都晃了一下:“我……”
“教授。”周祈元打斷他的話:“我一直都知道你看人的眼光不行,但我沒想到你連枕邊人都不了解,我在你家住的那兩天裡,輕易就看出了嫂子在對延平冷暴力,你彆不把冷暴力不當回事,延平的自閉症是怎麼來的?你心裡當真不清楚嗎?”
話題的節奏漸漸由周祈元掌控了起來。
他不知道趙父是來接秋昀回去過生日的。
隻以為趙父是來帶走他的小崽子。
他心裡冷笑,憑本事叼回家的小崽子,想要回去門兒都沒有!
趙父不清楚嗎?
他清楚。
就是清楚,才會對大兒子那麼愧疚,儘力想彌補。
但他的彌補好像沒什麼用。
他苦笑了一下,直接忽略了周祈元,緩和地看向兒子:“延平,願意跟爸回家嗎?你要是不願意,我名下還有幾套房子,你挑一套搬過去,畢竟總住彆人家裡也不太好。”
秋昀盯著他看了幾秒。
透過對方的眼看出了悔意的真誠,滿意地從周祈元的腿上站起來:“你先過來坐,我有話跟你說。”
有些話,秋昀本人說出來的效果不大。
就像趙母冷暴力趙延平一樣,由他說出來,趙父會愧疚,但這種愧疚不敵周祈元一個外人的質問來得深刻。
因為趙父心裡很清楚。
可他清楚歸清楚,依舊繼續放任,沒有作為。
秋昀倒了杯水遞給趙父,也不給他做思想的準備,直接說:“我二次分化了。”
——砰!
趙父剛端起的水杯從手中滑了出去,砸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濺起了一地的水花。他卻是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秋昀的手,似是不敢相信一般地問:“你二次分化了?”
“嗯,是Alpha。”秋昀不動聲色地抽回手,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