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進府(2 / 2)

“娘,兒子回來了,給您磕頭了。”

周氏依舊沒理他,靠著身後的枕頭,一口一口吃著藥。

蘇顯武不確定他娘到底是真的完全忽略了他,還是故意的。畢竟,他這幾年是真的沒聽他娘的話。

當蘇顯武遲疑著要不要說第三次時,蘇顯德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彆說了。

真不知道二弟從哪裡找來的姑娘,長得也太像他妹妹了。

吃過藥,周氏躺下了。

“祖母,您睡一覺,病很快就能好了。”蘇宜思像照顧一個孩子一般,輕輕拍著周氏的背。

讓人驚奇地是,剛剛睡醒的周氏很快又睡著了。

可即便是睡著了,周氏仍舊緊緊抓著蘇宜思的手。

蘇宜思也任由她抓著,一臉濡慕地看著周氏。

蘇顯武看著麵前的情形,心想,這姑娘不會真的是他來自未來的女兒吧?不僅對他熟悉,對他母親也這般熟悉。

事實上,前世,周氏到了七旬後,病就多了起來,病的重時,常常認不清人。而她,唯獨能認得蘇宜思。每次她生病了,也是蘇宜思在照顧她。

這些事對她來說是再簡單再自然不過的事。

蘇顯武深深地看了蘇宜思一眼。

待周氏睡下,蘇顯德把蘇顯武叫了出來。他心中有太多疑惑了,想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時,安國公回來了。

發妻病了多日,他也告假了多日。可朝中的事情太多,處理不過來,這幾日,他又去上朝了。一下朝,他就匆匆趕了過來。

見到小兒子,安國公心頭多了一絲喜悅,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回來了。”

“不孝子給爹請安。”蘇顯武跪在地上給安國公磕頭。

安國公眼眶微微濕潤,把兒子扶了起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罷,又看了一眼屋內,問:“剛剛去看過你娘了嗎?”

蘇顯武點頭:“見過了。”

安國公再次拍了拍兒子的背,朝著正房走去。

一進去,他就看到了靜靜地坐在發妻床前的年輕姑娘。頓時,怔住了。曾在漠北指揮過千軍萬馬而不亂陣腳的他,此刻卻慌亂極了,上下嘴唇碰撞了幾下,也沒能說出來一個字。

他閉了閉眼,這姑娘還在。

他又揉了揉眼,竟然還在。

安國公不敢相信自己所見,他指了指蘇宜思,看向了兒子們。他想知道,是不是隻有他能看到自己早逝的女兒。

蘇顯德朝著他爹點了點頭。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溫馨,沒人上前打擾。

幾個人很默契地出去了。

到了書房,安國公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到底怎麼回事,剛剛那姑娘是誰?”

說這話時,他看的是長子蘇顯德。

父子倆對視了一眼,接著,蘇顯德看向了蘇顯武。眼神中的意思很明顯,這事兒不是他乾的,是他三弟。

父親和長兄是蘇顯武在這個世上最信任的人,可在這一刻,他還是下意識對他們隱瞞了實情。

“妹妹忌日那一日,我去族中祭拜,在路上遇到了她。她無父無母,是個孤兒。本沒想把她帶回京城,可兄長信中說母親因思念四妹妹生了重病,兒子便想著,把她帶回來,看看能不能讓母親的病情好轉。”

對於兒子的話,安國公絲毫沒有懷疑。

畢竟,兒子的能力有多強他是知道的,而且,漠北還是他們族中。若是在漠北也能被人騙到,那他兒子也不用再去上戰場了,直接回族裡看管祭田養老得了。

“怪不得與你妹妹長那麼像,原來是咱們族中的姑娘。”安國公道,說罷,又道,“她與你四妹妹長得像,也是一種緣分了。既然是孤兒,就把她留在府中吧。”

他們國公府家大業大,不差這一口飯。

而且,長得與他早逝的女兒像,也是一種緣分。

“也算是一種念想……”說這話時,安國公眼神中的情緒複雜。這念想,或許不僅指的是國公夫人,還有他自己。

說完這事兒,安國公顯然情緒不高,又問了幾句關於周氏的病情,得知她今日的藥被蘇宜思喂進去了,臉色好轉了些。揮揮手,讓兒子們退下去了。

這事兒安國公信了,蘇顯德可沒完全信。

一個族中的姑娘能對著他母親那麼真情實感地哭?而且,三弟是個什麼性格的人他清楚得很,最是不會憐香惜玉,這次怎麼這麼好心把人帶了回來。

可一出門,三弟就避開了他的眼神,急匆匆往母親院子裡去。

他也跟在身後,去了母親院子裡。

站在門口時,正好瞧見那姑娘拿起來帕子一點一點給母親擦拭,舉手投足可見細心和修養。

擦拭完,又拿起來佛經,輕聲給母親讀了起來。聲音婉轉動聽,母親原在夢中睡得不舒服,聽到她的聲音,漸漸安心。

“孤女?”蘇顯德瞥了一眼自家三弟。

蘇顯武沒看蘇顯德,點頭:“嗯。”

蘇顯德卻盯著自家弟弟的眼睛,問:“她常年生活在漠北,怎會官話?”

蘇顯武頓了頓,道:“我教的。”

“那這京城的禮儀呢?”蘇顯德又問。

“也是我教的。”撒了第一個謊,第二個謊就順溜多了,蘇顯武一絲都未停頓,還一副驕傲的模樣。

“她怎知母親喜歡這一頁佛經,還讀得這麼熟?”

“咳,還是我。”蘇顯武有點兒說不下去了。

蘇顯德想,這種話他家三弟這個大老粗怎麼好意思說出口的?

他自己如今操著一口漠北口音的官話,卻說教了彆人?至於禮儀,他三弟最不耐煩學了,更不會了。還有佛經,莫說教旁人讀了,自己聽兩句就要頭疼。

他啥都不會,還教旁人?

他也……配?

不想說就不說,他也不是非得知道,何苦拿這些站不住的蹩腳的借口搪塞他。

“幾年不見,三弟的臉皮又厚了些。”

蘇顯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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