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傅榷嘴上說著讓沈意安來告訴大家他們的關係,可這晴天霹靂似的兩個字就差把“我們在搞對象”扔傅如年臉上了。
沈意安再次成為人群焦點,他毫無準備的被這聲寶寶砸的暈頭轉向,黑色發絲後頭的耳尖都泛起了陣陣紅暈。
然而掀起驚濤駭浪的男人卻好像絲毫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依然勾著他的手指肆意把玩,似乎十分愛不釋手。
沈意安不由得低頭看了一眼專心玩手的傅榷,突然之間想到,似乎再來之前這個人還告訴他,他什麼都不用做,隻要跟在對方身後就行。
現在怎麼變成了讓他來公布身份了!!
還叫他寶寶,都沒有提前說過呀!
沈意安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句話:這是另外的價錢。
但儘管他心中再怎麼洶湧澎湃,麵上也要保持著那副八風不動的模樣。
沈意安深吸一口氣,直接承認道:“我…我是傅榷男朋友。”
“我們現在是,戀愛關係。”
話音落下,仿佛一錘定音了似的,整個宴會登時落針可聞。
說出來了。
當事人閉了閉眼睛。
今晚我的戲份到這裡應該結束了吧!
他偷偷瞄了一眼傅榷,見到對方此時的表情,微微一愣。
傅榷似乎在笑,他笑的十分愉悅,好像遇到了什麼開心的事,可那看向他的眼神中,卻又帶著沈意安看不懂的情緒。
沒有什麼攻擊性,卻仿佛勢在必得。
沈意安不自覺喃喃道:“傅先生…”
男人將右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細膩順滑的肌膚在他手中遊移,他似乎喟歎了一聲,聲音溫柔地誇讚道:“小意,你做的很好。”
“去把禮物拿給季爺爺吧。”
他說著,牽著沈意安的手也鬆了開來。
沈意安如同遊魂一般拿著那副字帖,裝作沒看見傅如年想要殺人的表情,快速來到季銘晟麵前:“季…呃…季爺爺,這是我們給您的賀禮,祝您生辰快樂,福壽安康。”
季銘晟扯了扯嘴角,他不像傅如年,還有一層傅榷爺爺的身份可以作天作地。
如今鬨到這個地步,恐怕傅榷已經對季家的印象差到極點,他雖然對這個突然冒出來將他聯姻計劃扼殺在搖籃裡的男朋友恨到心裡發苦,但傅榷的麵子他不能不給。
強撐著臉上的笑意,季銘晟將賀禮接過,嘴上勉勵道:“真沒想到小榷這麼快就有男朋友了,不過也到了要成家的年齡了,季爺爺祝你們倆長長久久。”
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然而他能忍,傅如年卻怎麼也忍不住了。
這次相親會,雖然他們為了給季念念打掩護,放出的消息是無論少爺小姐都可以來參加,但他作為一個思想並不怎麼開明的人,從未想過自己的孫子會是一個同性戀。
剛剛他給了台階非但不下,還直接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承認了他們兩人的關係,簡直就是將傅家的臉都丟儘了。
季銘晟一見他這副表情就知道他又要發作,趕緊上手去拉他,卻沒有拉住,傅如年指著還沒回去的沈意安罵道:“你們兩個同性戀,傷風敗俗!我傅家傳承這麼多年,從未出現過一個同性戀,傅榷!你…你簡直就是我傅家的恥辱!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孫子!”
季妄嘖了一聲,非常不爽,傅如年這番話不僅罵了傅榷沈意安二人,還將他和何青嶼罵進去了,剛要嗆聲,便聽傅榷道:“爺爺這是什麼意思?”
沈意安沒想到傅如年這麼一點就炸,他聽著心裡不舒坦,不是因為對方罵他是同性戀,而是明明是自己的親孫子,他卻能不顧對方的想法和麵子,用這樣惡毒的話來捅傅榷的心窩子。
本著剛剛罵都罵了,現在再反駁也無所謂的態度,沈意安剛想替傅榷噴回去的時候,當事人開口了。
他便將還未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三步並作兩步回到了傅榷身邊,順便安慰似的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
傅榷感受著來著小兔子的關懷,心情十分舒暢,就連說出來的話中都帶著幾分愉悅。
“爺爺是要和我分家嗎?”
“可以,我同意了。”
傅如年心中剛燃起來的火立刻熄了:“…什麼?我什麼時候…”
傅榷並未等他說完,便對姍姍來遲的蘇鼎招了招手。
對方似乎沒想到自己拉肚子的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麼多事,他看著被整個宴會廳的人圍著的老板和沈意安,又看到傅榷在召喚他,一刻不敢耽擱,一溜煙趕忙撥開人群衝了進來。
“傅總。”他說。
傅榷平淡道:“爺爺要跟我分家,我同意了。”
“明天就發布公告,從此以後,我與傅家再無任何關係,傅家小輩畢業後,也不得進入傅氏實習。”
蘇鼎立刻點頭:“好的傅總。”
他說著又轉過頭看向已經徹底愣住了的傅如年:“傅老先生請放心,我動作很快,明天就能通知到全京城。”
傅如年張了張嘴,不由得上前一步,蘇鼎怕他發瘋,抬起手攔到了老板麵前。
“季爺爺。”傅榷慢條斯理道:“本來高高興興來祝壽,但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我也沒想到。既然賀禮您已經收下了,那麼我便先走了,各位請便。”
傅榷話音剛落,沈意安便鬆開了牽著他的手,推著輪椅往外走。
蘇鼎在後麵攔住了想要去追的季鳴,帶著客氣的笑容,將整個宴會廳或震驚或好奇的目光擋在身前,也跟著傅榷離開了。
他們一走,原本安靜的落針可聞的一樓登時炸鍋了,對剛剛那件事的討論聲層出不窮,看向人群中間傅如年的目光也帶著顯而易見的嘲弄。
京市誰不知道,傅氏已經是傅榷的一言堂了,彆說跨了輩的傅如年,就連傅榷的父親在傅氏也說不上什麼話,整個傅氏就猶如一條堅韌的鐵鏈,被傅榷牢牢的攥在手裡。
從前他們敬重傅如年,一是因為對方年輕時留下來的名聲,二則是因為他是傅榷的親爺爺。
畢竟就算傅如年年輕時再怎麼熾吒風雲,現在也不過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再過幾年頭一抻腳一蹬,直接黃土埋到頭壽終正寢了。
傅氏真正的掌權人是誰,應該巴結誰,眾人心裡一清二楚。
如今傅榷與傅家分家,還要昭告所有人,便代表著,傅氏拋棄了傅家,這艘所有人都望而生畏的巨輪已經駛離了它原本所在的港口,真正成為了一艘獨行的利艇。
所有人都知道京城傅氏沒了傅榷,不過是一個笑話,而傅如年越老越糊塗,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今時今日仗著自己的身份對傅榷任意辱罵,將對方越推越遠。
“哈哈,真沒想到出來參加個壽宴還能看到精彩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