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秀繼續和南宋方麵客套一番,便起身告辭了。宋青書打算繼續留在這裡,看能否從南宋使團口中探聽到更多的消息。
送走李可秀後,陸遊一臉憂色地對韓侂胄說道:“韓相,收服李可秀過後,難道我們真的按照和吳三桂的約定北伐滿清麼?”
宋青書心中一驚,南宋若真的北伐的話,山東的金蛇營就首當其衝,到時候借道還是不借啊,借道的話滿清是自己產業,被吳三桂和南宋兩麵夾擊,恐怕會徹底崩盤;若是不借的話,必然會和南宋開戰,且不說戰況如何,更重要的是名聲影響。
明朝滅亡後,如今南宋是天下僅存的漢人政權了,北伐的話代表著政治正確,若金蛇營從中作梗,恐怕會被天下漢人唾棄,那真是有苦說不出。
宋青書心中擔憂,急忙豎起耳朵繼續聽下去。
韓侂胄笑著搖了搖頭:“務觀你太憨直了些,我們大宋與滿清又沒什麼利益衝突,乾嘛幫吳三桂作嫁衣?與其滅亡滿清後和吳三桂正麵衝突,不如坐觀他們兩敗俱傷。”
陸遊皺眉道:“可是這次的機會千載難逢,若是錯過了,實在有些可惜。而且如今吳三桂的女兒貴為皇上的寵妃,若是我們毀約背盟的話,恐怕不好交代。”
韓侂胄走到窗邊,望著外麵的月色問道:“務官,你覺得我們大宋的仇人是誰?”
“當然是金國了!”陸遊脫口而出,靖康之變每個宋人都牢記於心,因為那是莫大的恥辱。
“因為我們就算要北伐,目標也絕不是清國而是金國。”韓侂胄眼中閃現出一絲狂熱之色,“當年二聖北狩,諸多嬪妃公主都被擄掠到了金國,這等大仇我無時無刻不想報複回來。為了這一天我已經籌劃了十幾年,天佑我大宋,如今蒙古被西方諸國所吸引,主力西進;金國的盟友滿清又被吳三桂、金蛇營弄得分身不暇,如今正是北伐金國,一雪前恥的大好時機!”
“如此一來,吳三桂那邊也沒法說什麼,畢竟金國與滿清是兄弟之國,我們北伐金國讓其無暇分身出兵原著滿清,已是幫了吳三桂極大的忙了。”
宋青書聽得暗暗心驚,這人果然思慮深遠,早在十幾年前就派了族人韓千葉臥底金國,原來真是等著這一天。
若宋青書還是後世那個人,此時知道南宋要北伐金國,絕對會拍手稱快,畢竟靖康之恥對每一個漢人來說都代表著恥辱和憤怒,隻可惜他費了好大力氣,才終於掌握了金國的權柄,南宋此時北伐,豈不是讓他之前所有努力付諸流水?
宋青書雖然知道曆史的發展最終是蒙古一統天下,所以各國的敵人應該是蒙古才對,隻可惜這個理由沒法說出口,宋金兩國又仇怨極深,根本無法化解。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宋青書忍不住感慨萬千,之前還在苦惱如何破壞李可秀和南宋的合作呢,如今又多了一件天大的麻煩事。
陸遊聽完韓侂胄的話,對他深深鞠了一躬:“韓相苦心孤詣,實在令人佩服,屬下必須替當年枉死在金國鐵騎之下的臣民對韓相說一句謝謝。”
韓侂胄急忙伸手將他扶了起來:“務官這是何必,我們都是自己人,又何須如此多禮。”
原本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令狐衝也發話了:“韓相此舉是為天下百姓請命,自然當得起這一拜。隻不過我有一個疑惑,不知當講不當講。”
韓侂胄被他所救,非常欣賞他的武功以及平日裡表現出來的人品,聞言微笑道:“吳將軍但說無妨。”
這下連宋青書也好奇起來,急忙豎起耳朵看令狐衝到底會說些什麼。
令狐衝點了點頭:“據我所知,自從當年嶽武穆被冤殺之後,大宋內部主和派占據了上風,主戰派一直遭到極為嚴苛的打壓。好不容易熬得主和派首領秦檜那奸賊死了,萬俟卨、張俊等人也被罷免,後來宗室趙汝愚上台,結果又是個主和投降派。”
“韓相又不得不費勁心血將趙汝愚也趕下台,眼看著即將入主中書省了,誰知道賈似道、史彌遠那些狗賊狼狽為奸,從中作梗,硬生生又將萬俟卨、張俊召回中書省擔任左右二相,大人您卻隻能屈居為副相,這其中雖然主要是賈似道、史彌遠二人作祟,可是沒有皇上首肯,萬俟卨、張俊這兩個害死嶽武穆的投降派又豈會重回中樞?”
“我隻怕韓相主戰的主張違背了當今聖上的意思,恐怕將來會引火燒身啊。”
聽令狐衝將南宋朝堂局勢分析的頭頭是道,屋頂上的宋青書不由麵露異色,當真是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啊。
令狐衝原本是一江湖閒漢,從來不關心這些政治方麵的事情,不過遭受了退婚之辱,他如今非常渴望強大的勢力,因此下意識改變自己,主動了解相關信息,再加上這段時間跟在韓侂胄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見識也與之前大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