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袍袖一拂,借力打力,左首那人的一刀砍在右首那人頭上,右首那人一劍刺入了左首之人心窩,刹那間料理了偷襲的二人,腳下卻絲毫不停,同時急凝掌風,將這兩件不知名的暗器反擊了出去,但聽得“啊”的一下驚呼,敵人已中了他自己所發的歹毒暗器。
宋青書暗暗讚道:“慕容世家的鬥轉星移當真是神妙,借力打力這點,甚至連乾坤大挪移也未必比得上,當然乾坤大挪移勝在激發修煉者的潛能,隻能說各擅勝場。”
其時四下裡一片漆黑,星月無光,難以分辨方位,忽然斜地裡又殺出一人來,人未到掌風先至,看得出是個好手。
不過也僅限於此了,慕容複好歹也是與北喬峰並列的南慕容,吐氣揚聲,使出一招“石破天驚”迎了上去,果然那人抵擋不住,失聲驚呼聲音尖銳,但呼聲越響越下,猶如沉入地底,跟著是石塊滾動,樹枝折斷之聲。
慕容複微微一驚:“這人失足掉入了深穀。適才綠光之下,沒見到有什麼山穀啊。幸好將這人先行打入深穀,否則黑暗中一腳踏了個空,可就糟了。”
便在此時,左首高坡上有個聲音飄了過來:“何方高人,到萬仙大會來搗亂?當真將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都不放在眼內嗎?”
這一番交手下來,對方顯然也明白這兩人不是善茬,隻好改變了一開始滅口的打算,先探探虛實再說。
聽到對方自稱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慕容複大喜,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上前朗聲答道:“在下姑蘇慕容複,無意中多有冒犯,謹此謝過。黑暗之中,事出誤會,還望各位海涵。”
他剛剛想著立威,所以出手毫不留情,不過現如今自然不會承認。
隻聽得四周許多人都是“啊”的一聲,顯是聽到了“慕容複”三字頗為震動。那粗豪的聲音道:“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姑蘇慕容氏麼?”
宋青書心想慕容複這兩年雖然數次敗給頂尖高手有些狼狽,但在普通江湖人心中還是算得上威名赫赫的。
慕容複道:“不敢,正是區區在下。”
那人道:“姑蘇葛容氏可不是泛泛之輩。掌燈!大夥兒見上一見!”
他一言出口,突然間東南角上升起了一盞黃燈,跟著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紅燈升起。霎時之間,四麵八方都有燈火升起,有的是燈籠,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燈,有的是鬆明柴草,各家洞主、島主所攜來的燈火頗不相同,有的粗鄙簡陋,有的卻十分工細,先前都不知藏在哪裡。燈火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各人臉上,奇幻莫名。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醜,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飄飄,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長須飛舞的老翁,有的是雲髻高聳的女子,服飾多數奇形怪狀,與中土人士大不相同,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說不出名目。
慕容複團團作個四方揖,朗聲說道:“各位請了,在下姑蘇慕容複有禮。”四周眾人有的還禮,有的毫不理睬。
西首一人冷冷說道:“慕容複,你姑蘇慕容氏愛在中原逞威,那也由得你。但到萬仙大會來肆無忌憚的橫行,卻不把咱們瞧得小了?你號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來問你,你要以我之道,還施我身,卻是如何施法?”
慕容複循聲瞧去,隻見西首岩石上盤膝坐著一個矮胖子,整個人仿佛一個圓球一般,懷裡抱著一個貌似小鼎一樣的東西。
慕容複微一抱拳,說道:“請了!足下尊姓大名?”
那人捧腹而笑,說道:“老夫考一考你,要看姑蘇慕容氏果然是有真才實學呢,還是浪得虛名。我剛才問你:‘你若要以我之道,還施我身,卻如何施法。隻要你答得對了,彆人怎樣我管不著,老夫卻不再來跟你為難。你愛去哪裡,便去哪裡好了!”
慕容複瞧了這般局麵,知道今日之事,已決不能空言善罷,勢必要出手露上幾招,便道:“既然如此,在下奉陪幾招,前輩請出手罷!”
那人又嗬嗬的捧腹而笑,道:“我是在考較你,不是要你來伸量我。你若答不出,那‘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八個字,乘早給我收了起來罷!”
慕容複雙眉微蹙,心道:“你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我既不知你門派,又不知你姓名,怎知你最擅長的是什麼絕招?不知你有什麼‘道’,卻如何還施你身?”
他略一沉吟之際,那矮胖子已冷笑道:“我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朋友們散處天涯海角,不理會中原的閒事。山中無猛虎,猴兒稱大王,似你這等乳臭未乾的小子,居然也說什麼‘北喬峰、南慕容’,嗬嗬!好笑啊好笑,無恥啊無恥!我跟你說,你今日若要脫身,那也不難,你和那死駝子向三十六洞每一位洞主,七十二島每一位島主,都磕上十個響頭,一共磕上一千零八十個頭,咱們便放你們倆人離去。”
一旁的宋青書聽得眉頭一皺,他本來在這邊坐壁上觀,沒想到對方將自己也帶上了,說實話以如今他的身份地位,實在懶得和這些二三流的人物糾纏,便直接開口道:“桑土公,你們明明在這裡謀劃對付強敵,卻在這個時間招惹威名赫赫的慕容公子,是不是傻?”
他目光銳利,早已看到了他懷中小鼎上刻了一個桑字,上麵的花紋與剛才那銅鼎幾乎一模一樣,自然容易猜出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