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正道掌門,一臉“友邦驚詫”的拱火模樣,好像很期待今天能看到武林泰鬥人物第二次塌房似的。
難道裴笑要步上林琦的後塵了嗎?
至於門外的魔教人馬,掌門們反而沒那麼慌亂,這裡畢竟是江南,不是魔教總壇的大山之中。不說收到消息的各派弟子都會趕來支援,光是本地官員都會上折子求江南總督出兵。
笑麵羅刹誠然聲名在外,但困在這裡的掌門和諸位門派大弟子又豈容小覷?更何況,這裡不是還有空見大師嗎?魔教要是教主親臨,恐怕還有點緊張感,但隻來了個護法,嗬。
於是,相比於共同退敵,這群正道掌門反而把更多精力放在於道子的“叛徒”行為上,紛紛嚷著要老裴頭給個說法。
裴笑現在根本笑不出來,他們蜀山是不愛管武林之事、一心修仙不假,但也並不想直接被打成勾結魔教的叛徒走狗,人人得而誅之啊,那以後修仙也沒個清靜。
但任東來和於道子做的事情,他這個師父的,多少猜到一些,他沒有製止,也就相當於認同。而且熊貓銅牌也是他自己給出去的,鍋肯定要背好。
看著空見大師看向他的無奈眼神,裴掌門歎了口氣,眼神堅定道:“我相信自己的弟子,既然於道子要救他,此人必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
“魔教確實作惡多端,但即便是當年官府定水賊的罪,也沒有把人全部拉出來砍頭的道理。林琦伏誅,說明這個年輕人確實與地牢女子無關。”
峨眉派的女冠也修道,聞言便皺眉:“難道裴掌門要為一個魔教妖人開脫嗎?即便林琦的事情,與這個妖人無關,但他是否有做過其他惡事?退一步說,哪怕此人無辜,也是要查驗過後才知道,你的弟子為何偷著就把人帶走?”
裴笑:……所以說,徒弟真的是上輩子的孽債啊!
“年輕人一時衝動氣盛也是有的,畢竟林琦不由分說,就把人抓了要祭旗,若真是枉殺無辜,也是我等罪過。”有和蜀山派相好的掌門上來說合。
百花宮主冷笑一聲:“魔教中人哪裡來的無辜?若他真是無辜,不早該棄暗投明了?更何況,如今他的師父笑麵羅刹帶著人馬圍了我們,這時候蜀山派偷偷把人帶走,藏的是什麼心?”
這話就重了,這是懷疑蜀山派和魔教裡應外合。
掌門們互相扯皮的時候,我和於道子被一群門派的大弟子圍在裡麵,我深深懷疑,要不是裴笑直接喊話“鎮壓”,道長依舊能和之前被林琦逮住時一樣——提劍就乾。
師父的話還是要聽的,於道子乖巧地收了武器,並不理解周圍虎視眈眈的一群年輕人。
而我抬眸,白了不遠處的任東來一眼,這貨沒有後手,鬼都不信。
這個狗子真不愧“心機深沉”的稱號,不但把我耍得團團轉,連對師父和師兄都沒一句真話,哪怕知道他本身沒有惡意,也不會傷害親近的人,依舊會讓人不安恐懼。
不過關我什麼事,狗子又不是我家的。
任東來看到了我的眼神,笑得無比真誠爽朗,就像一個健康向上陽光好青年般,站在他師父麵前,對諸位掌門抱拳行禮,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眸,一身正氣凜然的氣質,還真挺像那麼回事,至少掌門也都願意一聽。
接著,我就看到任狗子的這張嘴,是如何舌燦蓮花一頓輸出忽悠人的。
我看了身邊高冷淡定的於道子一眼,你看,道長,有時候嘴炮比什麼武功都厲害。
可聽著聽著,我的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因為任東來告訴這些正道掌門,他和於道子並非和魔教合作,而是意外發現了林琦和魔教的勾當後,設計分裂魔教,來一招“釜底抽薪”,從而有機會徹底鏟除魔教。
任東來笑著拱手,爽朗道:“消息應該也快到了,不過這事能成,也多虧了這位薩兄弟的協助,他早就有意棄暗投明,隻是一直尋不到機會。剛才,我師兄將他帶走,也是為了和潛伏在魔教內的人相見,計劃下一步。魔教往日作惡多端,如今,諸位掌門同心協力,徹底剿滅魔教指日可待。”
潛伏在魔教內的人……果然,江南舵的“叛徒”嗎?
確實,如果聖女失蹤一開始就是故意放出的引子,那江南舵內一直有人配合。任東來隻不過把那個臥底的功勞強行安在我身上,救我性命我,維護師門的名譽,這小子果然走一步看三步,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隻不過這樣一來,可是得罪死了教主,現在來的是我師父,若是聖女和江南舵背叛之事傳出去,恐怕殺過來的就是那個變態瘋子本人了,任東來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
往日裡,不是沒有人受不了教主的逆行倒施,可投靠正道的後果,就是連出生所在的小村莊都被屠戮,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殺不了教主,剿滅魔教不過是一個白日夢。
正當我皺眉的時候,外麵圍著林府的魔教人馬竟發出嘩然之聲,這不是我師父的風格,他雖然是一個禿頭鹹魚,但治下極嚴,三十六舵也並非無賴混混,必然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待眾人驚疑之時,卻見任東來瞥了我一眼,才爽朗地對諸位掌門笑起來,道:“看來消息已到,魔教左護法反了,意欲刺殺教主雲中山,隻是不知成功與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