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邪神篇17(1 / 2)

我們砸向了那棵大樹,對,字麵意義上的砸。

勇敢且頭鐵的魯卡斯王子,就像腳踩著風火輪的魔童哪吒,直接把自己的“星辰墜落”領域,整個舉起來砸向了形似磨盤的麵包樹。

我都震住了,這也太特麼勇了!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猜錯了,而你又把領域給砸了出去,失去保護的咱們會不會被吹笛人弄死?

魯卡斯回過頭看著我,星辰般漂亮的眼眸寫滿了:哎,哥們,不要慫,就是乾!

當帶著流火的群星墜落在童話般的地平線上時,重重疊疊的尖銳哀嚎一齊響徹虛幻空間,我們眼前的景象陡然變化——

棉花糖大地化為寸草不生的焦土,葡萄汁溪流是散發著腥臭的屍水血液,一顆顆乾枯大樹上掛著風鈴般叮當作響的孩童骷髏頭骨,它們黑洞洞的眼眶朝著同一個方向,空洞怨毒地看著我們兩個。

而此刻的彩衣吹笛人,早就變成怪物的模樣,它五官血肉模糊,身軀上長了十幾根漆黑孩童手臂,腹部、背部、大腿和肩膀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孩或大哭、或大笑、或皺眉的臉,但都閉著眼睛。

這,才是這個童話領域的真實,才是磨坊學徒故事的現實結局。

吹笛怪物手中刺耳短促的笛聲尖銳長嘯,震得我腦殼發暈,好在我已經有好幾次經驗,連雅諾真身都瞥過一眼的鹹魚無所畏懼。

五感屏蔽!

吹笛怪物的動作有瞬間停頓,下一刻卻又掙開我的束縛。

報喪女妖的哭嚎!

冥界女妖的身影若隱若現,還不等張開嘴巴哭叫,就被吹笛怪物十幾根漆黑手臂抓住撕碎。

媽了個蛋,這玩意兒現原形就狂暴啊!輸出你CD好了沒?法爺,法爺你吱一聲啊!輔助快控不住了!咱們這個團沒奶沒T,你讓一個輔助單扛狂化boss,會不會太無理取鬨了一點?

魯卡斯並沒有回應我內心的呼喚,他正懸浮在半空,雙手四十五角朝天,閉著眼不知在念誦什麼咒語,一柄仿佛凝聚著星光的長劍在他雙手間緩緩成形,帶著破滅一切的萬鈞之力顫動。

吹笛怪物預感到了星辰長劍對自己的威脅,當下撇開我,就衝著我身後的魯卡斯襲去。

講道理,星海之主這個技能讀條也太慢了。

意識投影,五感屏蔽!我再次強行控住吹笛怪物,讓它的動作再次發生停滯。

下一刻,一道迅猛熾熱的星光劃破幻境,漫天的星屑碎落,魯卡斯的身影閃現在怪物之後,我們看著吹笛人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像是融化在鍋裡的黃油,它身上那些孩童的臉龐突然睜開了雙眼,無數雙詭異的視線讓我預感不對,魯卡斯也急速向後退去。

但一切都晚了,從孩子們的視線觸及我們開始,這個過程就是不可逆的。但怎麼可能呢?這個感覺明明是……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一個厄難之魔怎麼可能會“靈契”?這不是神明和祂麾下從神的特權嗎?

“靈契”的本質,是借助至高無上的神力,讓靈魂被灌注入知識與法術,在這個過程中,神靈可以傳達任何信息給人類信徒。而吹笛人顯然並不打算發展我們做信徒,它快死了,但它不甘心,它用最後的力量在臨死前將自己的怨念傳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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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根平平無奇的木笛,是這個貧民區孩子唯一的玩具。

它的原材料隻是廢棄的木頭,卻被主人用心打磨得極為光滑,因沒有塗上保護層,所以使用久了的笛聲上有一道道裂縫,影響了音準,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徹底壞掉。

但那個孩子並不在意,在忙碌勞作和生活煩惱之餘,他總會坐在港口邊的石頭上,吹奏一首短促歡快的曲子。每當這個時候,他周圍的人們都會微微放緩腳步,讓音樂順著海風吹拂他們的靈魂。

然而好景不長,因為過於疲憊和營養不良,他病倒了。貧困的家庭自然無法負擔私人醫生高昂的費用,他的父母開始崇拜起坊間流傳的邪神,對著一個散發著不祥的神像,念著語意模糊的禱詞,他們期盼著兒子能夠痊愈,生活能一天天變好,明天能賺到足夠裹腹的麵包錢。

在生病之餘,他依舊吹奏著裂紋斑斑的木笛,讓斷斷續續的歡快樂曲,驅散全家人心頭的霧霾,曾經也有好心的“慈善家”來看望西區重病的孩子們,高貴的小姐太太們灑下熱淚,最終,他的床頭多了一本精致的彩繪版《波利塔民俗童話》……

慈善家沒有幫助他,邪神也沒有,相反,星海教會很快就發現了這個坊間□□,市政廳的警官們將他的父母抓進了監獄,他的姐姐們隻能去東區謀生,哥哥們也無力照料重病的弟弟。

他被扔在家裡等死,他的哥哥們沒有明說,但他知道,他們期盼著他早點斷氣,好為家裡騰出點地方來,長時間的虛弱高熱,已經讓他無力再吹響木笛,他的小手裡緊緊握著這根笛子,在昏沉中不斷向無儘深淵滑落。

在回光返照的一個下午,他從昏睡中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最好彆死在家裡,這樣會給哥哥們增加麻煩。他握著屬於自己唯二的東西:一根木笛,一本童話書。

他走了很久,卻不知道自己往哪裡走,直到他透過一條寬闊的馬路,半瞎了的眼睛隱約看見馬路對麵的紅磚小房子是如此精致高貴,而對麵的花園裡好像也有一個孩子朝他望過來。

那個孩子無聊地擺弄著手裡的機械玩具,隨意地瞥了他一眼,並不帶厭惡,但也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看見了地上的磚塊,空氣中的柳絮一般,沒多久,他就無聊地將手裡的玩具扔在一邊。

他握著手裡的笛子和書本,怔怔地看著那個男孩兒的家人從房間裡走出來,同樣地仿佛看空氣般漠然一瞥,哄著自家孩子回去吃東西。他在那條涇渭分明的馬路上站了太久,久到對麵的警官氣勢洶洶地晃著警棍走來。

他終於無力地倒在了這條路上,來往的無論高貴之人,還是西區的貧民,都不曾施舍給他一個眼神,就好像他倒下的小小身軀與地磚融為了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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