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恪似乎被進一步激怒了,衣衫襤褸的麵具之王,執掌風暴與星空的神靈不容許被人類如此挑釁。
白麵具後空洞雙眼越發深沉暴虐,我們脖子上的布條瞬間絞緊,幾乎要將我的脖子勒斷。周圍鬼童們的哭聲也漸漸低落,嗚咽之後,幾不可聞。
是否要和這個怪物同歸於儘?
我大腦昏昏沉沉,腦子疲倦轉動著,幾乎能聽到生鏽“嘎吱”聲。
不,我不能動手。如果這樣和方恪同歸於儘,最後漁翁得利的隻是主神,從他將方恪到《死亡幼兒園》副本的那一刻起,它就在同時算計我們兩個。
然而不動手,便要我眼睜睜看著自己和鬼童命喪他手嗎?
突然,我的腰間重新升騰起一股灼熱,仿佛要將我從裡到外燒個乾淨。那裡似乎是……降魔杵留下的痕跡。
我想起了什麼,輕輕觸碰懷裡的細長金屬物品,腰間灼熱越來越猛烈,而脖子上的布條卻突然鬆開了一些,不再具有過強的攻擊性。
方恪似乎清醒片刻,他舉起襤褸破碎的布條,將我掐著脖子提起來,一點點送到自己麵前,沉默注視著我。
我對上那張白玉無瑕的麵具,鬼使神差地伸手,手腕文身“墨蓮錦鯉”躍動一下,向不遠處的麵具吐出個白泡泡。下一刻,白玉麵具如陶瓷般碎裂成粉末,重新露出方恪那張豔麗深邃的俊容。
他仿佛清醒過來,又仿佛還是沉迷於san值清零的幻境中。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笑,隻是沉沉看著我。
突然,方恪動了,俯身湊近我耳旁,輕輕嗅聞我身上的味道,再次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
“你……”他嗓音沙啞,像是經過某種劇烈搏鬥,才從瘋狂中掙脫。
“副本損壞度96%,本場對抗賽結束,玩家傳送中,請在主神空間結算獎勵。”
沒有感情的電子音,宣布一切塵埃落定。
96%的毀壞程度,這真是……我望了望四周,整個幼兒園隻剩下了這一個女廁所,而整個女廁所隻剩下一個隔間和我們腳下瓷磚,除此之外都是一片廢墟,副本被毀到這個程度,即便NPC和boss沒有全部陣亡,也可以判定為毀滅。
從今天開始,《死亡幼兒園》副本將徹底消失在無限遊樂園中。
簡單來說,我失業了,因為眼前的大冤種。
我歎了口氣,將手上的最後一張浮世繪塞進方恪手中。
無限遊樂園玩家和boss本就是對立的,哪怕方恪屠本也是理所應當,然而,既然他選擇手下留情,我也會投桃報李,再者說,連這個副本都不存在的隱藏道具留在身上還有什麼用?
既然主神翻臉無情,擺明要坑我,那我自然也不能讓它好過,大家走著瞧唄。
方恪看了看手裡的隱藏款浮世繪,抬眸看我,慢慢勾起嘴角,還沒等他說什麼,身影就消失在坍塌副本中。
他最後口型是什麼來著?
我會來找你,親愛的?
……
謝謝,看在我送你浮世繪的份上,求你不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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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對抗賽結束了,以一種說不出的戲劇化方式。
隨著玩家離開,隨著幼兒園被徹底封存,我們這些失業NPC也回到了主神空間後台,等著繼續分配工作。
是的,就像玩家有自己居住的地方,NPC不上班時也有休息場所。
隻不過我們之前太窮,連一室戶都買不起,更彆說用積分兌換各種食物、道具和土地。
我瞅了瞅沒有腦子的澤田先生和十幾個小蘿卜頭,不舍地將手裡唯一的降魔杵,找主神換成三百積分,租下遊樂園東區……一間地下室。
這就是項目組被殘忍解散的社畜們,三百積分就算租住地下室,也隻能維持半個月,而天知道主神什麼時候給我們安排新工作。
我帶著項目組成員在地下室躺屍休息,小鬼們心有餘悸,擠擠挨挨,還在發抖。
我看著澤田先生傻乎乎地安慰鬼童,腦中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主神怕是不輕易放過我,也不會放過方恪。就像方恪說的,我們遲早會相遇。
然而儘管如此,主神也不能直接殺掉我們,它必須遵守自己製定的規則。
這讓我更加確定,主神本體並不是人類或者邪神,而是類似於超級計算機之類的人工智能。畢竟隻有人類才會打破常規走後門,而計算機必須按照所設定的程序運行。
人工智能不容許bug的存在,自然也不會讓自己成為bug。
沒錯,對主神來說,我就像一個突然闖入程序的Bug,方恪也是如此。
玩家不該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而副本怪物也不該擁有反抗主神的想法。
這麼一想還是挺心塞的,你見過哪個Bug成天躲在女廁所裡摸魚的?
這是什麼辣雞摸魚病.毒啊!
作者有話要說:鹹魚:我罵我自己
*我是個冤種……111-114是今天更新,115-117是明天的……但是我117設置錯時間了啊啊啊啊啊,所以我隻能把六章都放出來,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