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而言,他不會讓我離開基地太遠,但這次真的沒有人手。
“彆逃跑,薩寧,”他意味深長道,“你知道,我總能找回你的。”
嗬嗬,你猜我跑不跑。
不跑的是王.八.蛋!
但逃跑也有策略,我不能出了基地門就奪命狂奔。如果真那麼做了,肯定又被泰瑞斯叼回來狂揍,丟掉十幾根腕足,心疼得躺在醫療室床上打滾。
我決定認真執行命令,和泰瑞斯追蹤到那家大型超市,最終發現安娜和特工們的屍體。
他們臉龐青白,雙眼凸出空洞,除了臉還屬於人類,整個身體都變成龐大蟑螂,肚子裡還有密密麻麻的白色蟲卵,孕育著無數小蟑螂。
我決定幫世界一個忙,在蟑螂窩中澆上從廢車中找來的汽油,一把火燒了乾淨。
泰瑞斯眼眸變成金棕豎瞳,顯然這隻恐龍討厭蟑螂。
“你怕蟲子?”我好笑道。
泰瑞斯冷著臉,沉默搖頭,他就是個鋸嘴葫蘆。不知道克萊夫囑咐他什麼,我們搭檔那麼久,除了工作需要,他就沒和我多說過一句話。
在燒毀蟑螂窩之前,我們搜索整個超市,卻沒有發現那份情報的下落。
根據前一批特工的調查,諾拉生命中最後接觸到的人,就是眼前這個平平無奇的得州農民勞倫斯。
不管情報是否在他手上,按照克萊夫的吩咐,我們都要將他殺死滅口。
無論過去多久,我都不可能喜歡鮮血,尤其是無辜者的血液。但泰瑞斯是我的搭檔,也是老板派出來的監視者。如果我好好乾活,他會是最強助力,如果我敢背叛克萊夫,他會把我做成一盤章魚燒,送給老板品嘗。
我拿著巧克力棒的手停在半空中很久,勞倫斯依舊十分警惕,非但不接,反而向後退了一步。
我聳了聳肩膀,將巧克力棒收回去,重新進行自我介紹。
世界末日以來,幸存人類都習慣結伴出行,哪怕是不肯加入任何基地的“自由流浪者”。
而且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比荒蕪小城鎮更加危險,所以我們編出的“從城市逃往鄉村的結伴旅行者”故事平平無奇,卻又挑不出錯誤。
我們並不指望勞倫斯有多熱情,他要是上來就表現得“一見如故”,我們還會懷疑有陰謀。
但勞倫斯也無法拒絕我們在小木屋過夜。
二對一,他不確定能戰勝我們。
再說這年頭兩個人在外行走,還能衣著乾淨,兜裡揣著不少食物,多半是狠人。
更何況,勞倫斯非常孤獨,他前幾天才失去最後一個同伴。
人類是群居動物,不僅僅團體合作才能生存下去,更重要的是內心對陪伴的渴望。
他懷疑我們,但他隻能選擇我們。
夜深了,我們小木屋門窗鎖緊,以防半夜裡闖進一些莫名其妙的生物,鬼知道外麵會有什麼。雖然泰瑞斯和我戰鬥力不弱,但也不想自找麻煩。
摸魚才是硬道理,晚上加班打怪是什麼地獄生活?
即便門窗緊閉,按照流浪者慣例,還是必須留一個人守夜,因為勞倫斯對我們不信任,他拒絕和我們換班,獨占小木屋一半,保持清醒直到天亮。
我無奈聳肩,給泰瑞斯一個眼神,鑽進自己溫暖睡袋中,安安穩穩睡去,反正還需要打探情報下落,我們不打算今晚動手殺人。
有泰瑞斯在就是好,有活他去乾,有福我來享。
偏偏這種搭檔模式,還是克萊夫默許的。泰瑞斯不愛說話,漸漸也就養成照顧我的習慣。
嘖,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啊!
第二天清早,我揉著眼睛醒來,正好看到勞倫斯在啃乾硬麵包,看他咀嚼得極為辛苦,這麵包挺費牙的。
泰瑞斯徒手擰開罐頭,將午餐肉、意大利麵和玉米粒混合在盤子裡,分了一半給我。
“還是吃熱食香。”我接過來,嘟噥道。
泰瑞斯沒理我,荒郊野外敢胡亂生火燒飯的,不是大佬,就是找死。
冷冰冰的罐頭食物並不好吃,我睡得頭腦昏沉,嘴上沒有味道,實在難以下咽。
不知道為什麼,在克萊夫的基地裡生活幾個月,我變得極其挑剔,也可能是老板在物質條件上,對我太過於百依百順。
末日之後,連我說想吃惠靈頓牛排和泡芙塔,沒幾個小時都給我弄來,天知道,我隻是想懟他。
自古由奢入儉難。
我晃了晃腦殼,從包裡翻出罐芥末和醬油,又放出一根嬰兒小臂粗的柔軟觸手。
小心翼翼擠出珍惜調味料,塗抹在腕足上,我被刺激得“嘶”了一聲,接著低下頭咬掉腕足尖。
章魚刺身,沾點醬油和芥末就很香,關鍵是新鮮啊!
現點現吃。
勞倫斯:???
泰瑞斯:???
我抱著軟乎乎的章魚腕足,仰起頭笑道:“吃早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