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說我是“欺詐號”船長後,哥爾密斯立刻將我引以為知己,就差沒勾肩搭背。
當然,我很清楚,這隻是因為我們利益相同,而且暫時生死捆綁在一起。
嗨,都是被帝國和軍團追殺的“可憐人”。
“我剛才聽他說,你想保住剩下的那隻小老鼠?”哥爾密斯看不出喜怒地問道。
我頷首:“加百列是個有趣的人,他死了,這個世界會少掉很多樂趣。”
“更何況,加百列和人質都是我們與帝國談判的籌碼。再說,沒有活口,又有誰替我們揚名?”
哥爾密斯凝視我的眼眸,好半天,才咧嘴笑道:“我知道了,彆擔心,我會讓他活下去的。”
我在意加百列,對哥爾密斯來說是一件好事,因為他捏住我的把柄,也正因如此,他對我反而會更放心。
討論完一些細節後,我們雙雙將視線落在資料上。
這些資料儲存方式非常古老,甚至外形隱隱有地球古典時期的電腦主機模樣。
哥爾斯密將其連接至光腦,讀取其中的數據。
看著資料上標示的時間,我愣了愣,竟然是這個時期的的內容?
帝國不是一開始就是星際文明的。
他們文明的發源地,也是一顆類似地球的太陽係行星,甚至連曆史發展都與我的世界類似。
信息與人工智能時代開啟時,人類隻能在地球周圍建造空間站,甚至無法離開太陽係,也沒有掌握空間遷躍的能力。如果按照正常進展,可能還需要成百上千年,才能擁有走向星際的科技雛形。
但曆史偏偏在這個時期拐了個彎,人類就像突然開竅般,航天科技進入井噴式發展階段,彈指百年,就通過遷躍技術,成功走出太陽係,並擁有第一座星際堡壘。
這段時期,被星際人類稱為“遷躍時代”,對這段曆史的記載並不算多,也留下很多秘密。時至今日,很多學者都會驚歎先輩的創造力。他們到底是如何在短短一百年間,就幾乎讓文明上升一個維度?
這份資料所記載的,就是遷躍時代的事情。
某年某月某日,當時地球西海岸的某個強國,突然捕獲一艘掉落的宇宙飛船,他們以為是第三類接觸,便對外封鎖此事,將飛船運到秘密基地進行實驗。
我:……非常好,這很阿美利加。
所以說,星際文明是建立在外星科技的基礎上?
某年某月某日,那艘宇宙飛船活過來了。
嗯,等等,什麼玩意兒?
我瞪大眼睛看著當時科研人員的記載,那艘飛船還真就活了,在吞食不少活人和機械後,它甚至能開口說話。
它說,自己叫迦樓羅。
它說,自己並非來自外星,而是來自平行宇宙。
它說,自己的宇宙已然毀滅,它帶來了文明殘留的火種。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我慘不忍睹地抽了抽嘴角。以阿美利加的一貫尿性,迦樓羅的天真必然會被利用,畢竟他們隻想要平行世界的科技。至於對方的文明火種?肯定是直接掐滅啦。
果不其然,他們將迦樓羅攜帶的高科技榨乾,將對方囚禁在實驗室裡,並在研究透徹後,滅殺了對方攜帶而來的文明火種——幾百個沉睡的平行世界人類。
但他們依舊低估了迦樓羅,後者趁其不備,悍然反擊,最終帶著尚未被銷毀的“火種”消失在宇宙中。自此之後,帝國再也沒有任何迦樓羅的消息,宇宙那麼大,想要藏點什麼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最初,人類擔心平行宇宙的降臨,或者是迦樓羅的複仇。
但隨著歲月流逝,隨著帝國統治全宇宙,隨著自身科技超越平行世界,這種恐懼逐漸淡化,直到消失。時至今日,研究院、軍方和議院都不會將此事放在心上,隻是擔心黑曆史泄露,才將這些資料封鎖。
若非帝國的忽視,玫瑰軍團未必能搞到這些機密資料。
哥爾密斯一目十行掃過資料,連資料後的附件都懶得看,直接惱怒地扔到一邊:“這些垃圾有什麼用?帝國根本不會在意,更彆說用它作為籌碼!”
他怒視我,不耐道:“你最好還有彆的辦法,讓我們脫離困境。”
我沒有抬頭,而是繼續翻閱資料附件,隨口問道:“如果這些資料真的一文不值,玫瑰軍團又為何如此重視?”
“重視什麼?如果他們真的重視,怎麼會讓我運輸資料!”
確實,哥爾密斯也沒有說錯,如果這份資料真的如此重要,洛倫佐將軍必定會親自護送回總部,怎麼會讓一個海盜帶在身邊。可如果說它不重要,又為何要出動路易和我?
難道真的是洛倫佐看我不順眼,想借刀殺人把我殺掉?可這又是何必?非要繞這麼大一個彎,耗費那麼大精力?背後布局的那隻手忙了那麼久,到底是圖什麼?
我的大腦一邊瘋狂轉動,手上卻沒有停止翻閱資料的動作。
資料附件是一些實驗報告,還有那些“火種”的數據。
我心不在焉翻閱,突然,我的手頓住了——
望著那張熟悉的臉,我的瞳孔迅速縮小,仿佛看到什麼極為恐怖的事情。
不,怎麼會,這不可能,不,不可能。
那張照片上,是我沉睡的臉龐。
……
哥爾斯密自然發現了我的異樣,他警惕地將機械手臂擋在身前,卻見我沒有半點反應。
事實上,我幾乎無法思考任何問題。
我的耳旁充斥著重重疊疊的囈語,帶著破碎前的悲哀與絕望。
我的眼前彌漫著一股霧氣,隨後這股霧氣變得鮮紅如血,在無數屍體與死亡氣息之前,我看清了眼前怪物的模樣——
無數黑色的絲線扭曲纏繞,構成披頭散發的黑女巫的詭異模樣,她就像一尊令人心悸的哀嚎不斷的雕塑,卻又能看見一顆通紅心臟在鐵線蟲般的胸膛中跳動。
她是活著的女神,她是死去的魂靈。這尊奇異的雕塑伸出一隻手,仿佛想將你揉入她的身體中。無論你走向哪裡,都能感到那隻手指向你,你感到她充滿怨氣的視線,她在邀請你住進永生的墳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