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朝,清和三年。
距離當年一道天雷覆滅魔教,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年。
等等,這個劇情是不是曾經說過?
如果沒記錯的話,任東來、於道子、雲心鳶與雲隨鶴等人在魔教原址重逢,討論顯王,也就是如今新帝暗中誅滅武林和蕭將軍的事情。
二十年前,就是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的顯王殿下從江南林家下手,和雲來商行的薛媛媛合作,利用想複仇的王不救,逐步掌控中原武林。
慶朝的老皇帝被人稱作“乞丐皇帝”,倒不是說他和朱元璋有什麼關係,而是早年因為宮廷權謀,這位聖人曾經流落民間乞討度日。
老皇帝早年也曾英明神武,隻是年紀越大,越是老糊塗。
當年靖王得寵,太子得位,而顯王早早被打發到江南封地,本來也沒他的機會。
可人家不甘心啊,反正父皇一天天的老糊塗,反正太子和靖王鬥得和烏眼雞似的,若不努力挑撥一番,讓他們鷸蚌相爭,自己漁翁得利,顯王會覺得自己很虧。
掌控中原武林和雲來商行後,顯王如虎添翼,他將薛媛媛一個商家女娶為側室,後者為他出謀劃策,從中周旋,最後竟然讓老皇帝在迷糊中廢掉太子。
太子被廢,老皇帝深受打擊,在前年駕崩,臨終前終於清醒片刻,不願意將皇位傳給曾經寵愛的靖王,畢竟太子被廢很大程度也有這一位的出力。
事情都走了九十九步,靖王怎麼可能放棄最後一步?老皇帝死後,他發矯詔奪位。
而顯王終於等到這個千年難遇的好時機,他從江南發兵,誅殺叛逆,成功登上皇位。而側室薛媛媛也榮升貴妃,膝下養育備受寵愛的二皇子。
如今顯王登基兩年,逐漸對尾大不掉的江湖勢力不滿起來,當然,他的目標不隻是武林,還有作為大慶磐石的蕭將軍,還有南疆王。
作為一個有野心的皇帝,誰能忍住“統一四海,號令天下,莫敢不從”的誘.惑?
如今蕭將軍回京述職,原本蟄伏多年的各方勢力,再次蠢蠢欲動。
胡子拉碴青衫男子拍了拍腰間酒葫蘆,將裡麵珍藏的瓊漿玉液倒在一棵平平無奇的楓樹前,泥土逐漸變得濕潤起來,任東來歎息道:“一彆兩寬二十年,薩兄弟在底下可寂寞?也不知道是投胎轉世,還是在陰間等我們。”
“且莫著急,說不得我們過些日子就能來見你。”
這次他們要做的事情凶險異常,四舍五入,幾乎是直接與新皇作對,而不像當年僅是對付幾個武林前輩。儘管任東來號稱“天機算儘”,也覺得自己多半要把命搭進去。
不過,有些事情即便會送命,也是一定要去做的。
任東來像個話癆似的說個沒停,雲隨鶴等人靜靜站在一邊緬懷故人。他們並不畏懼前路生死,隻是感慨世事變遷,人變了,朝堂武林的爭鬥卻從未改變。
他們活到四十多歲,縱橫武林,各自都是一方勢力的大佬,已經沒有什麼能讓他們害怕。
……
幾乎沒有。
畢竟任何一個正常人,看到二十多年前被雷劈死的好友又活蹦亂跳出現在麵前,都無法再保持淡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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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來應該死亡,鍛造弑神之槍,怎麼可能不付出任何代價?
燃燒靈魂的同時,列昂、克萊夫等人收集的世界能量也融入這柄長/槍,讓它真正擁有毀天滅地的能力。
弑神之槍不斷吸取能量,當靈魂即將枯竭時,迦樓羅終於出手了。
也是,二周目的迦樓羅並沒有耗儘力量。
她也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最後一枚“火種”熄滅。
迦樓羅將自己的力量給予我,同時也將複蘇文明的重任一起扔到我的肩上。
我懷疑她在刻意報複:你不是要背叛我們嗎?如今我死了,你就老老實實當個社畜,想辦法複活自己死去的世界……以上都是我自己的腦補。
事實上,迦樓羅因能量散儘而湮滅時,她什麼都沒說。
她讓我成為迦樓羅繼承者,不僅繼承能量,繼承使命,同樣也繼承整個文明的科技、基因圖譜、各類數據庫。
我還能怎麼辦?繼續留在星際世界,成為新的“宇宙暗麵”,和玫瑰軍團那群瘋子相親相愛嗎?
那必然是不能的。
而且星際世界經受這次劫難,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處於神經過敏狀態,我不想挑戰帝國的科技值與武力值。何況,我從不認同“置換文明,摧毀其他世界”的方法。
死者長已矣,生者當如斯。相比於置換,我更傾向於……重建。
重建文明,不是取而代之。
播下文明的種子,等待他們再次生根發芽。
於是,我決定順著最後那一道雷,回溯到魔教世界。
嗯,不過在封建世界搞星際文明等級的基建,是不是有點降維打擊?
沒關係,我隻是暫時找個地方孵化文明,等人口和科技水平上來後,我們可以把基地搬到月球或火星。宇宙那麼大,沒有必要留在地球上欺負小孩子。
在時空裂縫中穿行兩分鐘,抵達魔教世界時,卻已經過去二十年。看看這個簡直離譜的時間換算比例,再看看眼前明顯受到驚嚇的“好友”,我已經開始覺得心累。
我隻是一條想躺平的鹹魚而已,為什麼要承擔重建文明的重任?!
“於道長,任兄,心鳶,隨鶴,”我輕輕呼喚這些熟悉的人名,“諸位,好久不見。”
雖然小夥伴們都成了靠譜的成年人,長相和打扮都有所不同,但是迦樓羅的人臉識彆係統可以錨定骨相。
先恢複過來的是於道子,不愧是天生道體,心性就是灑脫,不像旁邊的任狗子,還處於大腦宕機狀態。
道家修仙,本就對鬼神之事無畏,也曾有道家高人馮虛禦風、夢遊周天。
現在不過是死人複活,嗯,不奇怪,不奇怪。
“好久不見,薩寧可還好?”雲心鳶身著南疆服飾,含笑點頭時,銀飾隨之搖晃碰撞,叮叮當當,清脆悅耳。
這姑娘連畫風都變了?
我點點頭,剛想說話,就聽到胖虎一如既往地憨憨問道:“薩寧,你還是人啊?”
“不是。”我簡單扼要。
作為迦樓羅的繼任者,我如今更像一種能量體,甚至可以隨便改變外貌。之所以維持在魔教世界的原形,隻是為了更契合世界背景而已。
眾人短暫沉默,任狗子終於重啟成功,他下意識撫摸腰間的酒葫蘆,似乎想狂灌兩口,但最終還是搖頭道:“薩兄弟死而複生,莫不是也為了蕭將軍的事情?”
誰?
我愣了愣,好半天才憑借對記憶數據庫的全麵搜索,找出犄角旮旯裡的記憶。
確實有這個人,當年江湖上有五種天級功法,蕭將軍就是其中之一的擁有者。不過朝廷與武林從來井水不犯河水,而且蕭將軍駐守邊疆,從不參與中原武林之事。
我理了理衣擺,笑道:“任兄不如細細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