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2)

A市,八月末的清晨,窗外紛亂躁動的鳥鳴聲擾人清夢,如同連日來的天氣,霧朦朦的讓人心煩意亂。

雲層裹挾著灰藍的底色彌漫在整座城市的天空之上,絕望的讓人看不到一絲生氣。悶熱,潮濕就仿佛是大自然賦予這個城市的獨特標簽。

岑苑早就醒了,黑壓壓的房間裡遠比窗外更沉悶壓抑,她側著身,雙手墊在臉頰下,抬眸望著虛虛掩起的窗簾中間,那道正好可以窺探窗外樹枝上跳來跳去的小鳥的縫隙,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屋內,實在太安靜了,安靜的如同夢境般不真實。

因為這樣的靜,才讓她能清晰的聽清門外走廊裡不輕不重的腳步聲。

她知道,那一定是岑清。

那個她應該要叫姐姐的十六歲少女,總是起的很早很準時,勤奮的態度完全值得那讓人羨慕的好成績。

岑苑沒動,甚至都沒有挪開視線,大眼睛眨了眨,始終盯著窗外那隻小鳥,直到它拍拍翅膀飛向遙遠的天際,悵然片刻,才收回視線,又重新歸於平靜。

她還不想起,倒不是真的賴床,事實上她已經這樣雙目圓睜的一個多小時了,她隻是,不想現在出去和外麵的一家人佯裝親密的一起吃個早飯,再姐妹和善的跟岑清一起去上學。

門外走廊裡的腳步聲輕快的跳動著下了樓,岑苑在心裡默默的數著,“1,2,3……”

果然,依舊不會超過十個數。

樓下女人就熱情的喚了一聲岑清的名字。

熱鬨的聲音源源不斷的傳上來,岑苑聽不真切那些實際的內容,當然她也並不關心,她和這個家庭本就格格不入。

同樣格格不入的,還有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一個從前不屬於她,今後卻不一定能擺脫掉的世界。

岑苑輕快的伸了個懶腰,坐起身子,拉開被子下床。

這具身體實在瘦弱乾癟,身上的睡裙空蕩蕩的隨著動作來回晃動,有時候她特彆為基因這個神奇的存在所折服,同樣是一個父親生的,她乾癟清瘦,岑清卻早早的擁有了少女們所羨慕的傲人身材。

岑清和岑苑,這對姐妹花,都固執而又可笑的守護住了自己身體裡屬於各自母親的基因。

當然,這也並不是最可笑的,最可笑的是,岑清是姐姐,整整大了岑苑八個月,而岑苑的母親,卻是原配。

岑苑笑了笑,用手指理順自己的長發,走向窗邊,精致小巧的鎖骨下有一隻青藍色的小狐狸紋身,形態慵懶嬌俏,襯托著皮膚白的發亮。

她雙手拉住窗簾邊緣,同時向兩側用力,鋪麵而來的明亮讓她終於有了片刻的真實感。

她抬腿坐上飄窗,軟糯糯的飄窗墊上的長絨毛蹭過白皙的腿,微癢。

這片刻的真實與安寧,讓人能冷靜的思考。

窗外,陰沉、濕浮的天空,連光亮都不再刺眼,溫柔又和氣,這裡與她從前生活的地方大不相同,那些夏日裡的驕陽似火,在這個城市總是很難得一見。

當然,或許是因為她來的時間尚短,還沒有真正了解,至少,來這的三天裡,天氣一直如此。

岑苑勾起嘴角,歪頭靠上窗框。

是啊,她才隻來了三天。

這件事,如果不是真實的發生在了她自己身上,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會相信,從小到大始終堅持的無神論會跟她開了一個如此荒唐的玩笑。

她穿書了。

某種怪力亂神的超自然力量出現的毫無征兆,她隻不過是在午後陽光明媚的操場上貪睡片刻,再醒來,這世界就徹底變了模樣,讓人三觀儘毀。

*

門外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走到岑苑的房間門口後停下,門外人停頓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叩響了房門。

咚咚。

沉悶,不情不願。

其實,岑苑覺得門外人大可不必這樣難為自己,硬要做一個外人眼中和藹可親的後媽,以此來極力洗刷掉當年小三上位的名聲。

事實上,時至今日,她早就是個完全的勝利者了。

“暖暖,起床了,下樓去吃飯吧,一會兒跟溫溫一起去上學。”

溫溫暖暖,岑清和岑苑的小名,岑信之當年在取這兩個名字的時候,是懷揣著怎樣享齊人之福的美夢呢。

岑苑本身對這個稱呼有些生疏,初聞怔愣片刻,一時間竟也忘了該作何反應。

門外的人等了一會見沒有回應,試探著又敲了兩下,便按下把手準備開門進來。

“我起了,正要換衣服,一會就下去,您不用讓姐姐等我。”

終於,門裡有溫吞細碎的聲音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