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人的感情不遵循任何邏輯,過於計較的話,就是在浪費時間。

————東野圭吾

周述時的前十六年,看似隨性肆意,出眾的容貌、超高智商的頭腦、高高在上的氣場、望塵莫及的自由自在讓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羨慕不已。

可沒人看到,他的自卑卻根植到了骨髓裡,他其實從未自由過,無形的枷鎖束縛著他的生命,壓抑的喘不過氣,他偷偷羨慕著身邊的每一個人,家庭和睦,會哭會鬨,為一些芝麻粒大小的事情便能爭執在乎一整天。

岑苑看他的眼神裡,便是洞穿他一切偽裝的明了。

她比誰都透徹他的內心陰暗又空洞。

喜歡她嗎?

喜歡的。

自私的,狹隘的,沒道理的,占有欲的,沒人能理解這種情感,更質疑不了它的純粹。

周一早讀。

早就被周末兩天榨乾精力的學生們一個個蔫頭巴腦的往教室裡挪,門口的執勤老師都忍不住的連連打著哈欠。

岑苑坐在教室裡整理周末各科作業,隨著時間流逝,校園裡逐漸恢複了生氣,樓道裡開始充斥著喧鬨的聲音。

她抬頭看了眼前麵幾排的桌椅,歎了口氣。

那天壞了一個凳子,周述時把自己的放在了少凳子的位置,也不知道如果他今天來上學的話該怎麼坐,這麼早教務處也不知道會不會開門,說到底他是為了幫自己才這樣的,結果最後好像隻有她自己完全沒有任何損失。

胡思亂想著,前麵隋糖回過身,拿著她的作業對答案,看到一半就開始沮喪,憋著嘴唉聲歎氣:“前麵這兩道題你果然都做出來了,我是真的不會啊,雖然咱倆分班考試名次差不多,可看來差距還是挺大的,我也想有個年級第二的姐姐........”

旁邊岑清被隋糖的樣子逗笑了,忙說:“不是我教的,岑苑的作業從來不會問我的,你們都覺得是我給她輔導她才進步這麼快,其實沒有,都是她自己學的。”

隋糖更驚訝了,“暖暖,你是怎麼辦到的,我的天呐,你簡直就是完美逆襲的典範啊,我記得你之前排九百多名吧,完了,我的心情更不好了,突然覺得跟你比起來我就是笨蛋,你是不學,我是學不會。”

岑苑搖頭,剛想說什麼,早讀鈴聲打響,早讀老師抱著一打試卷走進來,掃著教室裡零星缺少的幾個人頭,在講台前邊恨鐵不成鋼的嘀咕:“哎,怎麼一班還能有這麼多人不來上早讀,彆的班都是不愛學習的不來上,你們是為什麼,為了彰顯自己的優越感嗎。”

這話剛說完前門就有人踩著他的尾音進了教室。

早讀老師看清來人,麵部表情無意識的抽搐了兩下。

初秋的風帶著清甜的果香溢滿堂,有人率先笑出聲。

岑苑整理作業的手頓了下,沒抬頭卻已有預感。

門口那人明顯沒睡醒的沙啞聲音悶悶的,從胸腔裡漫出來的懶散:“老師早啊”。

岑苑的睫毛微顫,抬眸去看,也明白了旁人笑的是什麼。

周述時站在門口,單肩背著書包,胳膊裡夾著他的那隻籃球,另外空出來的手裡,拎著一隻板凳,沒睡醒的時候人就顯得凶,眼皮處深陷的褶子讓他看上去極不耐煩,剛剪了頭發,兩鬢處被剃了上去,身上的秋季校服拉鏈隻拉了三分之一,整個胸前大敞著,露出裡麵黑色T恤的金色刺繡圖案,一隻猙獰的老虎頭,整體的畫風讓他顯得浪蕩又乖張,這麼一來,他手裡的板凳,就更像是一件趁手的武器了。

也難怪早讀老師的臉上,會出現那種吃了翔的表情。

很快,他身後又跟上來一個男生,是陳思齊,老師無奈的擺擺手讓兩人進門,他們一前一後從過道路過岑苑身邊的時候,陳思齊不知道跟周述時開了句什麼玩笑,被周述時一腳踹出去後退了兩步,笑罵著讓他“滾蛋”。

陳思齊笑著拍拍校服褲腿上的腳印,無所謂的跟剛剛被他撞到桌角的岑苑她們打招呼,“早啊兩位,自從坐你們後邊,時哥就一天比一天不正常,今天居然來上早讀。”

岑清笑著懟他:“和坐我們後邊有什麼關係,閉嘴吧你。”

岑苑笑了笑,沒抬眼。

她知道陳思齊的意思是以為周述時的行為肯定都是因為岑清的原因。

當然,她也極其希望是。

斜後方的人把凳子扔在地上,拿腳正了正位置,坐下,岑苑的側臉像是被火燎過一樣的滾燙,即使不回頭,她也能感受到,他在盯著她。

肆無忌憚,毫不掩飾的那種盯。

岑苑拿出單詞本,努力去記住那上麵每一個不規則排列的字母,逼自己去忽略身後的目光。

很快,那人終於開始趴下睡覺,如坐針氈的視奸消失,她長舒一口氣,握著筆的手心全是汗。

*

上午第一節臨時改成了數學課,早讀後岑苑就叫著隋糖去水房接水。

隋糖神情懨懨的靠在水房窗戶邊,沒精打采的道:“又是數學課,岑苑,你知道嘛,我所有科目裡邊隻有數學是單科排名連150名都不到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數學題我就想睡覺。”

“哎,也不知道我這樣還有沒有的救,要是下次月考我因為數學年級排名不夠前五十名,該有多丟人啊,還有,劉老頭每次上課最後總愛出些拔高題難為咱們,誰要是答不出就得一直站到下課,雖說也就十幾分鐘的事兒,但我還是覺得臉紅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又歎了一聲。

岑苑笑了笑,把水杯的蓋子擰好,其實她現在也不太知道自己對高二課程的掌握程度,不知道下次月考如果靠自己的實力,能考出個什麼鬼樣子,她才是一點底都沒有的那個人。

而且從前數學也是她比較瘸腿的一門,平常題目還算可以,但他們班的數學老師是一個脾氣有些古怪的老頭,資曆很深,課講的雖好,卻總喜歡給他們班的學生出拔高題,他認為年級前五十的學生,不應該固守在大家都一樣的高度,必須比其他學生做的題更難,才能保證無論高考的時候出什麼偏題怪題,他們都不至於會慌。

所以即使平常數學還不錯的學生,一上劉老頭的課,都會忍不住心慌。

當然,那個人是除外的。

上課鈴打響。

劉老師臂彎裡夾著幾本書和他的老花鏡,手裡攥了個表麵已經開始脫皮的保溫杯,走路的時候慢悠悠的不急不躁,晃蕩晃蕩的站上了講台。

講台下一陣無聲的哀怨,每個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嘩嘩啦啦的起身問好。

劉老師笑咪咪的朝所有人擺擺手,示意大家開始上課。

一節課四十五分鐘,他每次都掌握的特彆合適,半個小時用來講新課,十五分鐘用來提問本堂知識點的拔高題,這也讓下麵的學生每當上他的課,沒有幾個敢走神開小差的,生怕落下了什麼知識點會導致後麵的題目做不出來。

隨著時間流逝,已經有不少人開始默默祈禱千萬不要抽到自己,隋糖更是把自己窩在位置上,桌子前麵能摞上的書就都摞上了,最好把她擋個嚴嚴實實才放心。

岑苑想扯扯嘴角,卻發現有點僵。

岑清推了推她的胳膊,小聲問:“你很緊張?”

她歪頭瞅著岑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反問:“你不怕他提問嗎?”

岑清苦笑了一下,突然側頭瞄了一眼後麵依舊睡得昏天黑地的男生,苦澀的說:“怎麼可能,咱們海中,除了他,誰能有百分百的把握回答上來老劉頭的每一道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