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第一章

“殺掉、殺掉~把自詡高貴之人的血脈拖入泥沼~”

“發酵、發酵~死亡的幸福就要來到~”

昏暗的密閉房間深處,有男人醉醺醺的哼著詭譎的小調。

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風中混雜著讓人作嘔的鹹腥腐爛的味道,間或可以聽到不明液體悠然滴落砸在緊繃心弦之上的啪嗒聲響。過於靜謐壓抑的環境中,隱約有幾人壓低了的呼吸——就像是抱團等待被人類決定未來是送人還是宰殺的牲畜。

赤司征十郎坐在肮臟潮濕的地上,大腦還昏沉著。被注射了個性抑製劑與肌肉鬆弛劑,空氣中似乎還點著讓人昏昏欲睡的迷香,現在的他連憤怒自己無能的力氣與意識都沒有。

雖然看不清,但他已經確定緊挨著自己的這個男生就是隔壁冰帝中學的跡部景吾,恐怕此時的處境和自己一樣,彆說使用個性,連正常的思考與氣力都被剝奪了。

他們到底被綁架了幾天?

每次醒來都會發現位置已經被轉移,而被綁架的人也在增加或減少——赤司征十郎不願意去想那些同樣出自上流家庭的孩子都去了哪兒,隻是想起自己被蒙著眼睛時聽到的那句“你的異色瞳很好看一定能賣個好價錢”“說不定會被你父親買回家收藏呢”“擺在櫥櫃中的收藏品居然是自己的兒子,真是太好笑了哈哈哈”……就忍不住作嘔。

從小到大被綁架的次數也不是一次兩次,一般情況下隻要談妥了勒索金額,自己就能安全獲救,所以最開始,赤司還是很淡定的——直到他發現綁架他們的匪徒根本不是為了金錢,隻是為了折磨他們這些孩子進行報複!

失去個性的情況下,無法以語言交涉隻是讓人絕望的第一步。

讓赤司徹底絕望的是,過了這麼久,居然沒有一個英雄來解救他們——他們這群大少爺大小姐,哪怕走丟一個,上流社會都會掀起不小的波瀾,更彆提根本不是某一家的孩子!無數人脈關係會在瞬間鋪展至全國的每個角落,無論是政府軍警還是英雄協會都會在金錢與權勢的驅動下,全力以赴尋找他們。

但是……沒有。

劊子手仍然在享受著犯罪成功的愉悅,一邊哼著歌一邊擦拭他的刀。

而他們就像是徹底失去了人權理應被宰殺的牲畜,隻能在這黑暗的圈欄之中恐慌於必死的命運,聽著仿佛是自己鮮血逐漸滴落流淌的水聲,徹底失去鬥誌。

赤司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無論是轉移地址還是控製他們身心的手段,這次的犯罪分子都不是平日裡見到的那些很容易就會被英雄緝捕的家夥能比的。那是完全不同層次的高智商犯罪,是步步算計、踩在法律之上一邊舞蹈一邊嘲笑著所有人智商的、深謀遠慮難以掙脫的毒蛛之網。

此時的毒蛛正悠閒的搓著他毛絨絨的前足,享受著獵物被絕望蛛毒腐蝕掉內臟、在黑暗的繭中逐漸變成一包可口食物的過程。

獵物是無法掙脫的。

想要活下去,就隻能相信著這毒蛛的網還不夠完美,仍舊有著奇跡的存在。

真的……會有嗎?

所謂的奇跡,就是——

“嗨,有人在嗎!”一道清爽又充滿朝氣的鮮活聲音突然打破了這一切的頹唐絕望,像是一道鋒銳的刀光,刺破讓人窒息的毒繭,讓人整個人都渾身一震仿佛被一道劃過全身的電流給驚醒了!

鐵製的倉庫大門被絕對的暴力破開!

乍然刺入眼瞼的是讓人生理心理都忍不住流出淚水的明亮白光!

赤司征十郎和醒來的跡部景吾呆呆的望著逆光的少年黑色的剪影,在一瞬間內心酸楚震顫,幾乎讓人發自心底想要信仰神明感謝這天賜般的奇跡!

“萌新除妖師——齊木參上!”

少年的眼中倒映著群魔亂舞的地獄饗宴,那些吞噬著人類的陰暗情緒而滋生壯大的妖魔在驟然射入的陽光之中發出哀嚎,繼而猛地向這打擾了它們進食的不速之客扭身衝去,張開了血盆大口怒號著!

那是一個生的極美的少年。

他有著被世界寵愛的完美樣貌,纖細的身姿青澀動人。藍色的長發隨意的在腦後束出一尺長的馬尾,那雙注視著惡鬼醜陋姿態的藍色眸子裡卻倒映著萬千星辰的光。

少年仍舊歡快的笑著,仿佛一切都無法影響他熱愛著這個世界的幸福心情。

“呀,這可真是讓人受寵若驚的熱烈追捧。”

自稱為齊木的少年自腰間抽出一柄骨扇翻腕抖開,如同最優雅的舞者,側身,執扇回旋——

看不見的龐大靈力自扇麵卷起狂暴的風浪,淨化之力如萬千鋒銳刀刃切碎諸惡纏身的妖魔,須臾之間無儘惡孽飛灰湮滅!

“唔——!”正麵勁風的赤司征十郎和跡部景吾齊齊以手臂護住了腦袋,像是狂風驟浪中無力漂泊的一葉扁舟,被緊緊糊在了後牆之上,幾乎要被碾壓窒息而死在這毫無克製之意的風壓之中!

然後他們不可思議的聽到了後牆破碎的聲音。

轟——!

“啊啦,不小心損壞了建築物啊。”少年望著被直接風壓掀飛了大半的後牆與連著後牆的天花板,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果然力度的控製還是很艱難……誒?還有活人啊。”

他還以為這裡隻是妖魔的巢穴來著……應該沒有不小心出人命吧?

即使如此也一副輕鬆模樣的少年踏過破碎的門板和滿地的建築碎石,向裡走去。

“砰!”

躲在被轟開了一半的小單間牆後屏息著的男人幾乎是憑著本能,在這種堪稱行走天災的力量麵前,微微顫抖著,保持著混亂的鎮靜,對著走到了自己麵前的少年當機立斷的扣下了扳機!

“等——!”

恰巧看到了這一幕的滿臉血的赤司征十郎目眥欲裂。

然而,奇跡既然已經發生,就不會隻有一次。

子彈沒有遭遇任何阻礙的射到了另一邊牆上,發出了比起之前驚天動地的拆房轟響完全不值一提的噗的一聲悶響。

“啊!”

穿著西裝製服、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普通上班族的大叔吃痛的握住了不自然骨折的手腕。少年的殘影在他身側穩定下來,收回敲了對方持槍之手的扇子,順便一腳把掉落在地的危險手.槍踢到了碎石堆裡。

漂亮的少年對於自己差點兒被殺死完全沒有生氣,仍舊笑眯眯的,左耳的耳釘在透過房頂破洞傾瀉而下的陽光之中閃閃發亮:“大叔,不要對小孩子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啊。雖然橫濱最近很不太平,但是身為人類還是要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才能保持著人類的尊嚴哦?”

橫濱。

赤司瞥了一眼本就不太清醒此時直接被震暈了過去但是性命無虞的難兄難弟跡部大少爺,捂住了自己剛剛撞傷到流血的手臂。他是帝光籃球隊的隊長,是奇跡的世代的首領,是戰無不勝的帝光的無冕之王。按理來說這種傷勢對於運動員而言幾乎是致命的打擊,但是在這個大多數人都有著“個性”的社會中,上流階層想要找到能夠“完全治愈”的稀有個性持有者,也並非毫無辦法。

不如說,隻要沒有死,一切都不是問題。

而帝光的王者此時已經確定了,自己絕對不會死——這個讓人欣喜然後因為恢複了精神勁兒而能夠迅速冷靜下來的事實。

同時,他也認出了這個極具有辨識度的少年的身份。

“齊木……悠真?”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藍發少年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被忽略掉的淒慘受害者身上。

那雙玩世不恭的藍眸頓時緊張了起來:“赤、赤司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