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1 / 2)

閻琨靜最近總是做噩夢。

夢中的自己被困在一片殷紅的天地之間,孤寂、詭譎,整個巨大的空間裡,除了她之外沒有一個人影。

她想要開口喊叫,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鼻腔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窒息感鋪天蓋地壓麵而來。

今天也不例外。

閻琨靜平息了一下不安穩的氣息,抬手打開床頭精致典雅,散發著微黃色暖光的小燈,起身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涼水。

絲絲清涼的感覺順著喉嚨往下,減輕了一些噩夢後遺症。她抬頭望向窗外,夜色很深,風吹動窗簾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皎白的月光透過窗簾縫照射進來,映襯得閻琨靜本就慘白的小臉越發蒼白。

“叩叩叩!”

門口傳來三聲冷邦邦的敲門聲,隨後一道生硬又略顯刻薄的女聲響起來:“夜深了,不要發神經尖叫,吵到我家依依了。”

她夢裡還是叫出來了?吵到家人了?

閻琨靜起身開門,看著站在門口,穿著質感極佳的旗袍式睡衣,氣質典雅的中年女人,抿抿唇,垂眼道:“母親,對不起”

門口的貴婦人沒有立即回應她,隻是站在那看著閻琨靜,眼裡沒有多餘的情感,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好搬走。你一直住在閻家,依依她很不開心。”

閻琨靜沉默了幾秒鐘,抬起頭,鼓起勇氣開口詢問道:“我可不可以不搬走?”

貴婦人身子微微一顫,似乎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

最終她冷笑了一聲,垂下眼睛,一臉冷漠地俯視著閻琨靜,過分高挑的身材對閻琨靜形成了一種強烈的壓迫感:“二十三年,把一個平民的女兒教導成上流圈內赫赫有名的名媛,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閻琨靜,你不要太貪心,我們閻家給你的已經夠多了,你要知道,就連你的名字本來也不屬於你。”

仿佛一記天雷,瞬間劈醒了她不切實際的美夢,閻琨靜忍不住踉蹌了兩下。

她應該早就知道的,自己隻是個錯抱的孩子,不要妄想占有彆人的父母。

……閻琨靜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扔進了十二月的冰窖裡,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她知道自己在發抖,但是多年的良好教養不允許她崩潰。

閻琨靜抬起頭,嘴角輕揚,朝著自己曾經的母親露出一個完美的笑,自信又鎮定,“我知道了,這些年來,多謝閻夫人照顧栽培。”

第二天,早上七點不到,管家如約而至來趕人了。

閻琨靜有個特點,不論內心是喜是怒,麵上都能做到平靜無波,冷靜鎮定,這是她訓練多少年,挨過多少次打才換來的被外人稱為“氣質”的東西。

“母……閻夫人呢?”閻琨靜掃視了一遍四周,除了管家,沒有看見第二個人。

管家禮貌地朝她鞠了鞠躬,頭頂黑白相間的蒼發打了發蠟,往後麵梳得一絲不苟。

他機械式地回答她:“夫人心軟,不願意麵對離彆。”

閻琨靜提著舊式手提箱的手忍不住緊了緊。她還真是……高估了自己這個“女兒”的地位。

“我們走吧。”管家伸手接過閻琨靜的手提箱,另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離開了閻家,哪裡又會是她的家?

“小姐,我該回去了。”管家從口袋裡拿出一張黑色的卡,遞到閻琨靜的手裡,“這個你拿著,夫人留給你的。”

閻琨靜接過黑卡,心情分外複雜,母親明明知道,她根本就不缺錢。

她抬頭,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恍如隔世。一切都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陌生。

與此同時,在街角地轉角處,一輛粉色奔馳裡的人正默默注視著閻琨靜。

副駕駛上坐著的是一個個穿著性感大膽的年輕女孩子,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隻露出一截精致的下巴。

她彎了彎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冷笑:“我都回來了,為什麼還要賴在閻家不走,非逼得我趕人。”

在她旁邊的是一個長相英俊無雙,眼神卻無比陰鷙的年輕男人。

聽見她的話,他勾唇笑了笑,探過身子親吻了一下她的嘴角。“以後不會礙到你的眼了。你才是閻家的掌上明珠,她這個假貨怎麼比得過你。”

“比不過我麼?那為什麼他們還舍不得她。我明明都回來了,為什麼還讓她住著本該屬於我的房間,過本該屬於我的生活。”

明明都該是她的。

蔣依依想到自己剛被找回家時,閻夫人看向自己時那微微皺起的眉頭,以及站在閻夫人身邊,乾淨、懂事,優雅得像個小公主一樣的閻琨靜,蔣依依頓時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隻巨大的人形酸橙子。

“你討厭她麼?”陰鷙男子吸了一口煙,目光涼涼的看著遠處孤身立著的閻琨靜。

“討厭。”蔣依依厭惡的收回自己的目光,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她不止討厭閻琨靜,閻家所有人,她都討厭死了。

“站在那裡都好像是道風景,閻家把她培養的很不錯,非常完美。”吹了吹自己精心修剪過的手指甲,蔣依依繼續低聲道:“可是我喜歡看悲劇。越是完美,就越想要毀滅。”

陰鷙男子雙手搭上方向盤,垂下眼睛,目光溫柔地低頭——“你知道的,隻要你所希望的,我都會幫你達成。”

綠燈終於亮起,來來往往的車輛停在了路口兩旁,閻琨靜提起自己不算重的行李箱,朝著馬路對麵走去。

正在這時,一輛粉色小車直直地朝著她的方向衝了過來。閻琨靜倒吸一口涼氣,瞳孔驟然緊縮,還沒來得及躲開,便感覺到五臟六腑傳來了撕心裂肺的痛。

所有的內臟都仿佛被擠在了一起。

“咚——”

手提箱落地,緊接著,失重的身體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一滴、兩滴……好像有血流出來。

大片大片的紅在她的世界裡蔓延開來。

閻琨靜想起了自己經常做的噩夢,心裡卻莫名的鬆了一口氣——原來,一切早就有預兆了啊……

閻家可真是**無情啊——閻琨靜張張嘴,優雅的名媛第一次想飆臟話,但是喉嚨一直在冒血,堵住了她整個嗓子眼,讓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意識逐漸模糊不清,曾經的生活片段一幕幕劃過她的腦海,閻琨靜躺在地上,木然地想,原來人死前真的會有走馬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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