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恃美行凶無名派(1 / 2)

你非替身 是阿修啊 14538 字 7個月前

第十四章:恃美行凶無名派

落閒應下,跟著人推著輪椅往裡走。

“咳,咳咳。”一陣涼風掃過,老者身後最左側身子清瘦的男子約莫受不了寒,輕咳了幾聲。

於是落閒看見男子旁邊穿著繡花衣服的男子,往旁邊挪了挪,動作滿滿地嫌棄。

不遠處朦朧燭光越漸清晰,修士五官敏銳,在月色下落閒看見幾間簡陋的屋舍一連串緊挨著。唯有正中心那間稍微敞亮點的,點著燈,暖黃燭光正是從裡麵透射而出。

負手而立的老者轉身,體貼問道:“餓了沒?可要讓人為你備些吃食?”

落閒搖頭:“多謝,不用。”

老者點頭:“民以食為天,苦修雖可行,不過還是得注意身子,今夜你先住這間屋子。”

落閒順著看去,老者指的正是最末尾,孤零零杵在邊緣的小屋子。大抵許久沒人住,沒人清理,旁邊長滿了野草。

“好的。”

一群人擁著回了那間亮著燈的屋子,落閒推著容玖玉來到屋前。手中亮起靈光,將輪椅停在門口,落閒先推開門。

許久未用的門發出咯吱聲,並沒有想象灰塵撲麵而來的發黴味,反而帶著竹子和一種彆樣的清香。

月光滲透了窗戶,鋪在地上,窗外樹影投在床前,簡單的放了塊木板當做的床上空空如也。本狹小的屋子,因隻有一張床,沒有彆的家具,所以顯得反而寬敞了起來。

推著人進屋。

指腹擦了下木板,果不其然上麵已經疊了層灰。簡單清理了一下,落閒用墊在輪椅上的軟被鋪開,她摸了下,還是有些硌。

若是常住,這樣肯定不行。

取下鬥篷,把隻著了法衣的容玖玉放在床上,鬥篷蓋在身上,充當被子,落閒道:“今夜先委屈一下。”

安安靜靜。

落閒忍不住碰了碰人臉頰,然而沒有半點反應。落閒知道,十一師兄又睡過去了。

撚好垂下的鬥篷,確定遮得嚴實,落閒這才起身。來到窗邊,借著依稀月光,她才發現原來映入屋內的樹影是顆梧桐。

古書有言:梧桐百鳥不敢棲,止避鳳凰也。難怪她沒聽見附近有喧囂的鳥鳴。

與俗界梧桐不同,修真界中梧桐貴為靈樹,乃萬樹之長。鳳棲梧桐,花開漫天。傳聞,神獸鳳凰非梧桐不棲,靈樹梧桐遇鳳凰則瞬間綻放,花開滿枝芽。

這些東西是真是假皆無法考量,不過靈樹梧桐確有聚靈淨靈之效,沒曾想這無名派竟然還種有梧桐。

看樹乾,已經有十幾年了。想來這處靈氣乾淨純澈,也有梧桐的功效。

山間空氣清新,夾著梧桐清香甚是怡人,落閒將窗推得更開些,而後又折回床邊。

昏黑中,落閒仿若在自言自語。

她道:“我們在無名派裡。”

“嗯,這名字屬實奇怪,門派中的人也挺奇怪。”

憑著抬眼見著派中六人的第一印象,落閒一個個介紹道:“一個滿口胡話的老騙子,一個斜斜歪歪的病秧子,一個衣服繡滿花的娘娘腔,一個站著都能睡著的瞌睡蟲,一個咧著嘴笑得一副傻樣的呆子,還有一個虛張聲勢的小饞鬼。”

說著,落閒眼尖發現那胳膊又微不可聞的動了下。落閒一喜,伸手去觸碰臉頰,她聲音提高了些,好讓人聽得清楚。

“可是醒了?身子感覺可還好?”

掌心的下頜又一次輕微顫動,但這次已經無法發出聲音。

即便知道容玖玉聽不懂,落閒依舊道:“明日我會隨他們先出去一趟,午時便歸,你在這裡好好休息,等我回來可好?”

下頜顫了一下,落閒眼中柔和一片,又講起一些路上遇見的事情,林間的鳥,鎮上賣的東西,竹海中秀挺的青竹……直到床上的人無法再給她反應。

她素來不是話多的人,一開始她隻是為了安撫情緒,因為每次容玖玉清醒過來總會格外恐懼。

神魂幾乎碎成光點,她很清楚容玖玉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是每當落閒說話一句話時,容玖玉總會從破碎的喉嚨中發出嘶啞的聲音回應她。

不過力氣消失得確實快,起初會用聲音回複她,後來隻能艱難微微挪動著身子往這邊靠,再後來隻能靠微弱的動作。

夜深了,外麵隱隱人聲也徹底消失了。

自進了這裡,容玖玉清醒了兩次。

即便第一次確實是巧合,那第二次怎麼說?

清晨,天未明。

碾碎了四顆辟穀丹,先給人服下,用靈氣膜罩住人,封住窗,出來的時候落閒還不忘仔細用靈氣把門鎖上。

“不知道的還以為藏了什麼大寶貝在裡麵。”恰好卯時,晨陽未升,天邊星辰黯淡,稚嫩清澈的少年聲夾著清涼晨風傳來。

少年依舊穿著白袍,背著劍,手上拎著兩個麻木黑袋子。一邊走一邊打哈欠,沒有刻意斜著視線,半睜著看人的眼睛大而圓。

因為打哈欠,裡麵含著淚,亮晶晶的,像極了無害的幼鹿。

“今日你跟我。”少年兩個袋子直接扔給落閒,“這是師父老人家煉製的丹藥。”

“師父說了,今日期辰好,適宜行善積德。一瓶丹藥一文錢,強身健體,當白送的。”

落閒接住袋子,看了下少年身後的屋子:“他們人不在?”

少年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他們事更重要,先下山了。”

“今天你的任務是給鎮民們兩個袋子的丹藥,記住了,一文錢一瓶!”少年板緊一張臉,一雙圓眼睛看起來格外沒有威懾力,“一文錢一瓶是我們功德,但若百姓們無功受賄,會損他們德。我們修真之人,可不能做這等陰損事。明白了嗎?”

落閒點頭:“好。”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糯米白牙,開心道:“那走吧。”

山間晨霧重,竹林中更是如此。方走一段路,冰涼晨露便打濕半身,寒氣直逼雙腿。到了鎮上,晨曦遍灑大地,朝霞不知什麼時候散去。沉睡了一晚上的鎮子,早已喧雜沸騰起來。

來到街上,落閒徑直帶著少年買了五串糖葫蘆,就在少年喜悅滿滿溢出眼眶,口水直流一地時,落閒道:“帶我去見你師父他們。”

少年:???

落閒懶得多費口舌,靈氣乍現,一串糖葫蘆在手中瞬間化作齏粉。

少年:!!!

眼睛鼻尖都紅了。

落閒取出第二串糖葫蘆。

“彆彆彆彆!去去去去去!”

落閒點頭,把手裡這串給少年,少年委屈巴巴:“你手裡還有三串呢。”

“到了再給。”

少年皺緊了一張包子臉,心疼地看了眼地上已經沒了的那串糖葫蘆,又憤恨地瞪了眼落閒,不過因為眼睛太大,毫無威懾力,最後一口咬在手裡糖葫蘆上。

“我悄悄帶你去,你不能說我帶你去的。”

“好。”

“還以為是個傻的,沒想到比臭老頭還毒!”

落閒對少年的抱怨充耳不聞。

自小在乞丐堆裡摸滾打爬,為了一點吃的、穿的、住的,那些人什麼不能用?直接用武力搶,反而是最為溫和的方式。

從昨日見著少年開始,落閒便沒信過少年的話,強裝出來的自傲和氣勢,如紙般不堪一擊。

跟著少年一路出了鎮子,伏在鎮外小道的一個山包後麵,少年舔乾淨手指染上的糖漿,眼巴巴盯著落閒手裡剩下三串。

“他們快過來,說好了,見著人就得給我。”

“嗯。”

沒多久,落閒聽得遠處隱隱有銅鑼嗩呐聲傳來。

那嗩呐尖銳刺耳,調時高時沉,像是戰勝的公雞,氣質昂揚地妥妥壓住本該更為大聲的銅鑼聲。

饒是落閒這個門外漢,也聽出這嗩呐聲著實不著調,吹得顛三倒四,沒有音律可言便算了,跟爪子撓牆一樣,忍不住讓人心生暴躁。

旁邊少年一臉嫌棄地捂住耳朵。

聲音越來越近,難聽的嗩呐聲,悶啞的銅鑼聲,夾雜著唱詞,和一些淒涼的哭聲漸而接近。

送喪?

落閒想起昨日方來清風鎮時,那小二說的話,所以不是請人做道士,而是真真正正的送喪?

轉過大彎,果不其然前方不遠處於風中飄揚的白色招魂幡出現,每個人皆身穿麻布喪服。抬著漆黑棺木,往這邊走來。

這裡麵還有好幾張熟悉麵孔。

正前方兩位男子高舉招魂幡,其後四人分彆舉著白燈籠,似是乾慣了粗活的人,這些人皮膚黝黑,身材魁梧。

如此一來,打頭那位吊兒郎當舉著白燈籠的男子和旁邊撒銅錢紙的兩位男子,在這裡麵更尤其突出。

舉著燈籠那位生得麵如冠玉,唇紅齒白,捏著長竹竿的手修長有力,一副漫不經心悠閒自在的樣子像極了哪家遊玩的公子哥。

至於他旁邊撒銅錢紙那位,相貌同樣出眾但兩靨蒼白,文文弱弱,捏著銅錢紙的手蒼白如紙,甚至可以清晰看見皮膚下的青色血管。

排麵挺足,就是一個像富家少爺,一個像文弱書生,怎麼瞧都不似送喪的。

緊接著躁人的嗩呐聲戛然而止,難聽到極致的喪歌驟起:

“三天不吃陽間飯,午時上了望鄉台。”

“望鄉台上望一望,滿堂兒女哭哀哀。”

“兒女哭得肝腸斷,閻王不肯放回來。”

調子起伏不平,該低的高,該高的更高。

落閒順著看去,隻見後麵跟在棺材旁,還有位相貌同樣不凡的男子,他一手拿著嗩呐,扯開嗓子唱了起來。

顯而易見,那聽了讓人煩躁的嗩呐正是他吹的。然而他唱歌比方才吹得嗩呐更折磨人,喪歌唱得這般難聽,就不怕壓不住旁邊的棺材板?

“啊啊啊啊!你死得好慘啊!啊啊啊啊——”

喪歌剛落,撕心裂肺,中氣十足的哀嚎聲響徹雲霄。棺材旁一個穿著麻布、頭發花白的老人,佝僂著背,掩麵大哭。

莫非落閒眼神好,瞧見那老頭趁著掩麵哀嚎之際,偷偷摸摸往嘴裡塞了塊糕點。這哭喪哭得興許還有點像模像樣。

仙風道骨談經論道的老者,哭喪哭得驚天動地的糟老頭,雜糅在一個人身上,竟毫無違和感,也著實神奇。

老頭哭完,嗩呐又叭叭叭地吹了起來,隨著送喪隊的接近,聲音越漸煩人。

落閒不動聲色用靈氣封住耳朵。

白色銅錢紙揚揚灑灑落下,有風吹過,那瘦瘦弱弱撒銅錢紙的文弱公子似乎受了寒,手背抵住唇,輕咳好幾下。

漆黑棺木從旁邊抬過,落閒隨意瞥了眼,看見這本該莊嚴肅穆的棺木上竟刻了朵孱弱的小花。

花葉招展,枝蔓柔弱,花瓣含苞待放,饒是沒有彆的裝飾,但在棺木上依舊栩栩如生,我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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