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2 / 2)

根據國家,然後根據時代,仔細劃分。

最上麵的應當放著她最喜歡的書,中間一瓶蘭花雕塑,右手邊是太白全集,左手邊是陀思妥耶夫斯基。

傅衍之失笑,這種組合,隻有江芸會有。

《被侮辱與被損害的人》,黑色書脊,《白癡》,聖經。

他似乎被什麼刺痛了眼睛。

那個黑色牛皮硬殼包裝的並不是書。

那是江芸的日記本。

這種搭配組合,就像江芸在默默念給自己聽,“原諒他吧。”

傅衍之伸出手,輕而易舉,觸碰到了十六歲的江芸。

他並沒有打開,眷戀地摩挲著,然後出門買了相似的牛皮筆記本。

她剛來的時候,傅衍之能察覺到江芸的愛慕。

望過去後就眼神躲閃,偶爾的凝視。

傅衍之太熟悉這種目光了。

支持於皮相誘惑的喜愛持續時長傅衍之不敢恭維,他向來嗤之以鼻。

她出落的好,在傅家不到半年便成了舉止得體的大小姐。長相也無可挑剔,自然會有人惦記,也成為了男人酒桌上閒談的“名媛”之一。

傅媛拿著她的日記坐在沙發上蠱惑他一位朋友看的時候,傅衍之沒阻止。

小姑娘的日記裡,除了下雨天難過

,就是我最喜歡的他。

能有多少意思。

傅媛甜甜地聲音讓在場的男人都聽得見,“猜猜我們芸芸喜歡誰?”

朋友聳肩,“總之不是我。”

傅媛說:“她喜歡我哥呢。”

然後拿出證據,放在那個人麵前,“不信你看。”

“又騙我,這不是人家的讀書筆記麼?”

“蠢哎,你自己念。”

念了一半,中間那段特地劃開的部分,是寫給傅衍之的。

她確實很喜歡他,一整篇在研究他那天演奏的曲目,甚至看完了整部歌劇。

這之中自然也會摻雜她的酸□□意。

她起初文筆矯情,二十多歲的大學生,尤其是男人,看起來未免覺得“可以,但沒必要”。

江芸回來聽到哄堂大笑,並沒想理會。

她那時候剛拿到留學許可,離開的喜悅勝過一切。

但無意地側目,看到那本黑色的筆記本落在旁人手裡,那個朗讀的人坐的離他那麼近。

江芸卻意外的冷靜。

她進去後,看到傅媛,就明白了始作俑者是誰。江芸把她衝著桌子角推過去,直接撞出一塊血痕。眾人愣了一陣,江芸沒停,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對著高聲朗誦地男生打下,然後拿走日記。

最後對著坐在正中,這正位上的傅衍之,用書脊給他的鼻梁狠狠一擊。

三個人都見了血。

後來江芸被傅成罰跪,抽了不止一教鞭。

她沒有掉一滴眼淚。

她望向傅衍之,就這樣平靜地望著他。

她還問他:“我喜歡你讓你覺得挺有趣麼?”

傅衍之靠著門框,目光沉沉,不置一詞。

她喜歡他被公之於眾,對於傅衍之來說沒有那麼多在意。他在意的事情也根本是零,在那個時候,他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大事。

江芸不懂他。

他很冷漠,對她若即若離,時而嫌棄,時而又無意關心。

哪怕是看著她被打,他還帶著江芸送給他的禮物,挨著他的尾戒,安靜地放在他的無名指上。

可他就是不好好對她。

她那時候就覺得傅衍之有病。神經不正常,自己也瘋了,愛他愛得要命。

她出國那天,傅衍之去送她。

他會因為她寫錯一道題罵她蠢。

現在她手裡攥著他在的大學的錄

取通知書,她還想給他看一眼,不是反駁或者其它,就是單純想感謝傅衍之給她講了一假期的題——哪怕是通過罵她。

她原諒傅衍之從她進門時就嫌棄她的眼神,原諒傅衍之冷眼旁觀傅媛的欺辱,原諒傅衍之常常說她笨。

她是這個家的意外來客,正常。傅衍之對傅媛好了十六年突然告訴他,傅媛她不是養母龍映月的女兒,依照他的性格,也覺得很荒唐吧。

而且他並沒有做錯什麼,他對彆人都這樣。

她原來寫他的厲害、他的好,她能寫滿一整個日記本。她現在讓她想,也是完全想不起來為什麼喜歡傅衍之。

她站在飛機場,登機之前,她知道這件事會變成一根刺,紮破了她所有的愛情。

傅衍之踐踏了她可悲的自尊。

“我也是人。”小江芸跟他說,“你踩我,我也會疼。”

傅衍之的鼻子上貼著創可貼,狀態很滑稽。江芸小小的一隻,認識快一年,她第一次抹了眼淚。

傅衍之彎腰,抱了抱她。

他的懷抱很冷。

“怪我吧。”傅衍之說,“在國外彆死了。”

江芸在他肩頭哽咽著,“衍之哥,我再也不喜歡你了。”

不喜歡持續的時間太長了,哪怕她回來以後,若有似無的曖昧與接近,傅衍之都知道江芸不是因為喜歡他。她目的純粹,就是想從他這裡摸進入,然後把傅家掏個底朝天。他也清楚,隨她了。

兩個人吵吵鬨鬨了整整三年,一直到江芸打了勝仗,坐擁錢權,以他的離開收尾了這場莫名的愛戀。

*

傅衍之用自己買的本子寫寫畫畫,也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東西。

他合上本子,放在口袋,聽到江芸關門回家的聲音。

江芸看到書房的燈亮著,傅衍之手裡拿著她的日記本,江芸愣了一秒。她的麵色頓時灰敗起來。

他好好放回,就聽到江芸說:“雖然也沒在一起,但是分開吧,我不想見到你。”

剛才準備的說辭頃刻化為烏有。

傅衍之插著口袋,淡淡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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