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衍之在書房的時候,江芸會很自覺的拿著題過來安靜寫寫畫畫,乖得讓人下不去嘴。
他回家路過商店,想起女孩子都喜歡吃的奶糖,下意識買了一把。
然後放在一個玻璃瓶裡，三十道題一塊。
江芸當真了，每天用心寫題,寫好了給他判，對了一塊糖。
小小的奶糖放在她的掌心,江芸第一次碰到了他的指尖。
傅衍之真涼啊,江芸還在想他是不是很冷。
她抬起眼睛端詳他,眼睛裡充盈著清澈的水光,晃晃悠悠一筐仰慕愛意，還有一絲絲憂慮。
傅衍之看得清楚。
他縮回手，有點煩。他或許有點恐女，恐那些喜歡他的女人。
江芸太不加掩飾了,看到他臉紅，眼睛把什麼都說了出來,讓傅衍之有些厭惡。
她那麼小，就已經知道沉迷於皮相的誘惑。
而且江芸的無憂無慮讓他很不滿。
傅媛攤上這種事早該哭天搶地要死要活，江芸卻跟個小傻子一樣在這裡寫題。
她遇上瓶頸,答案解不出來,對答案步驟又沒錯，小心地給他看。
傅衍之指了指她畫的受力圖，江芸有些緊張地問：“怎麼了？”
“蠢。”
江芸有些委屈。她看著自己畫的圖,改了一次又一次，這才發現丟了一個摩擦力。
為什麼傅衍之就是不直說呢。
直說她丟了一個力，然後再罵她蠢，她也會好受點。
江芸看了看那罐糖，心裡很想爸爸，很想回家，江文如果買了糖，第一時間會把所有都給她的。
這時候傅衍之來了電話，他接過來，又要去喝酒應酬。
傅衍之很煩，他一直都處於一種非常不愉快的氛圍裡，讓江芸也有些煩躁。但她還是抬起腦袋關心他：“哥你不是不想去麼？為什麼一定要去？”
傅衍之目光淡淡的落下來，他拿過那罐糖，抓了一把，放在她的題上，然後離開了。
糖紙的聲音嘩啦嘩啦，傅衍之的動作像是在投喂他的寵物。
他一句話都沒說，給了他認為的獎勵。
江芸攏著糖，心裡有些難過。
因為傅成警告她不能天天去醫院，江芸這次考了第一名，她覺得是特例，放假就跑到一院去看了
江文。
小江芸把成績單遞給床上的江文，他已經很瘦了，江芸很乖巧地依靠在父親身邊。
“在傅家過得好不好？”
“挺好！”江芸笑得很開心，“哥哥還會給我講題呢，給我買糖...”
江芸說謊太拙劣了，而且她說到自己都撐不住笑容，哇得哭了出來。
江文心疼啊。
可也隻能拍拍小孩子的脊背，溫聲安慰著。
*
傅媛知道江芸總往傅衍之的書房跑，在學校堵住她，說了許多江芸聽不懂的下流話。
江芸很懵，傅媛看她的傻樣，氣得讓姐妹團按住她，把那個金鐲子奪了過去。
江芸終於有了真正的情緒波動，在看到傅媛把鐲子磕到石塊上，立刻爆發出來。
她咬住了傅媛的手，鮮血直流，幾乎要咬下一塊肉。
江芸又被叫了家長，這次是傅成把她們接回去，傅媛哭得都沒了聲，江芸差點咬到她的動脈，血流了一地。
江芸的目光帶了涼意，傅成因為太丟人，氣得臉有些紫，嘴裡說著“不成體統”“傅家大小姐怎麼跟野狗似的”等說教她的話，江芸都沒細聽。
她握著自己的手鐲，小心放在懷裡，隨便傅成怎麼罰跪她，她都不說一句道歉。
是傅衍之推門進來，她才張開嘴，跟傅媛說：“去死吧。”
傅媛被她說得又哭了起來。
傅成給了她一巴掌。
傅衍之瞧著江芸，她跪得筆直，沒歪一點。
像是做了什麼豐功偉業。
*
江芸長得很快，皮膚捂回奶白色，馬尾辮也披散下來，身段婀娜，是個小美人了。
她學著穿得漂亮些，也開始察言觀色，得體地微笑，也把她之前貼的大字報撕了下來。
房間乾淨清爽，江芸學會把心事放在心裡。
隻有喜歡藏不住，寫在日記裡，寫在眼睛裡。
飯桌上她話不多，聽著傅成過問傅媛可悲的學業，抬頭就能看到傅衍之的臉。
如常的白襯衣，如常的漠然。
他現在對誰都這樣了，以前對傅媛還有幾分親切，讓她羨慕了一輩子，現在好像在玻璃罩裡，誰也不在意。
江芸喜歡得越來越深，已經不是寶哥哥式，她感覺自己反過來了，是林妹妹式，如果傅衍之娶了彆人，自己會氣得吐血
而死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