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藝安愣了愣, 剛想說什麼,屋內傳來沐殷醒來的聲音,她顧不得沐陽, 忙轉身快步地走向高台上的沐殷。
雖說祭司大人說沐殷的生命已無憂, 但沐殷虛弱得無法再出門, 隻能依靠祭司大人點燃的續命燈來給他續命。祭司大人遺憾地開口, “之後很長時間,沐殷需要留在神學社生活,我會儘量想辦法治好他。”
沐殷天生體弱, 又被邪氣入侵五臟六腑,即使已將所有邪氣導出來,但他的體內所受的損傷無法治愈。
沐殷已蘇醒,他強撐著身子坐起來, 皮膚蒼白如紙, 但好在眼神恢複了些許神采, 他迷茫地環顧著四周,略過沐陽, 視線在李藝安身上停留下來,輕輕地開口,“姐姐。”
沐陽忙上前扶著他, 用手貼了貼他的額頭,“阿殷,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隻是沐陽扶著沐殷的手被沐殷輕輕掙開, 沐殷眼睛看向李藝安,“父親、母親呢?”
沐殷被救治了一個多時辰,從天黑到天蒙蒙亮,主父主母仍未來到神學社, 李藝安也有些奇怪,回頭看了看神殿外,隻看到空蕩蕩一片,唯一一個人影,便是在門口守著的黎軒。
沐陽忙解釋道,“昨晚家裡發生了很糟糕的事,死了近十個仆人,父親母親要處理好那些事,等會兒會來看你的。”
昨晚他們將無數邪穢引到擒魔陣裡,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消滅他們。他便意識到那些邪穢不過是怨氣製成的傀儡,而他在天眼銅鏡裡發現李藝安劃破惡魔的額頭,破了法,那些傀儡紛紛自爆,巨大的衝擊力將擒魔陣炸破,死了近十個仆人,而守護著沐家的武士們都受了重傷。無數邪惡的黑煙朝沐家外麵蔓延出去。
他一直在淨化死去的仆人,防止屍體異變成新的邪穢,他也在收拾著爆炸後的擒魔陣殘局,為受了重傷的武士們檢查是否被邪氣侵襲。而父親母親要處理死去仆人的事,以及安排武士們醫治的事。
即使心裡一直擔心著李藝安和沐殷,但淨化邪穢一事讓他抽不出空趕來神學社。對此,沐陽俊臉蒼白地垂下頭,語氣愧疚,“我一直擔心你們。”
沐殷卻垂下眼眸,喃喃道,“無所謂,反正我一直都是被忽視的。”
他的話讓沐陽忙抬起眸,急急地解釋,“阿殷,你彆這樣想,我們一直都很擔心你······”
“如果擔心我,就不會總是把我扔到一邊。”沐殷輕聲地反駁。
“阿殷,我······”
“沐陽。”站在一旁的祭司大人溫和地打斷沐陽的話,“沐殷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靜養,你們先出去吧。”
沐陽不安地看了看沐殷,最終還是妥協地點了點頭,叮囑了沐殷幾句話,便朝安祀彎了彎腰,轉身出門了。
李藝安也朝安祀彎了彎腰,剛想轉身離開,她的衣袖被沐殷的手指抓住。李藝安低頭看著沐殷瘦長的手指,不由得愣了愣,“沐殷?”
“姐姐,謝謝。”沐殷低垂著頭,視線看向彆處,淡聲地開口。
昨晚他一直處於半失去意識的狀態,隻覺得渾身劇痛,無法忍受,而讓他堅持下去的是李藝安一直在他耳邊讓他彆放棄、要堅持下去。而這也是他一醒來就對李藝安比較依戀的原因。
“不用謝。”李藝安點了點頭,聲音變得溫和些,“你好好養好身體。”
沐殷垂下眸點了點頭,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著側過了頭。
一向孤僻、病弱的沐殷,永遠被光芒四射的沐陽奪去所有光芒,一直是被忽視的存在,躲在陰暗的角落裡,期盼著彆人的關注。就連現在如此難過、虛弱的時候,明明想要家人的陪伴,也是沒辦法開口請求陪伴,甚至以不好的口吻來保持自己的自尊。
李藝安見沐殷沒有說話,她為沐殷整理好散落的圍脖,又朝祭司大人點了點頭,轉身朝神殿外走去。
外麵的初陽已經緩緩上升,驚險的一夜已然過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如何,也不知道惡魔是否會再回來奪取她的身體,但唯一能肯定的是,經過這一次與惡魔的搏鬥,她心裡一直害怕且忌憚中的惡魔已被她扯下神秘麵紗,她並沒有感受到挫敗,而是對她的未來以及未知的一切有了勇氣。
隻要不被惡魔蠱惑,不輕信惡魔的任何話語,拒絕向惡魔獻祭靈魂。那麼,她的命運似乎並不是那麼難以翻盤。
院子外,一襲白衣的沐陽站在朝陽下,金色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金光。絕美的容顏在金色的陽光下美得如夢如幻。
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李藝安,腦海裡一直回想著昨晚在天眼銅鏡上看到的惡魔與李藝安的對話。李藝安麵對惡魔的引誘,卻毫不猶豫地選擇守護他、守護沐家。為此,她甚至險些付出了生命。
如此大的恩情,讓他心裡極其震撼,以至於一晚上都在想著李藝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