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煥邦把兒子叫住:“乾啥呢!停下來,你們倆車並著拉像話嘛?把路都給斷了。”
王宏光停下來把車交給他爹拉,說道:“哎喲見到皮娃一高興把這茬給忘了,來,老漢兒你先拉一會,我跟皮娃聊聊。”
換了位置,王煥邦拉著車跟李思齊在前頭走著。李君閣跟王宏光兩人一車走在後麵,這才把小路空出一半來。
到了地頭兩家分開,撂下大車,父子倆在腰間係了一根麻繩,卡了幾個麻布袋子在腰間,背上大稀眼背簍,一人拿一把砍刀下到地裡。
玉米杆子已經開始發黃了,殼子跟須子都開始枯了,預示著裡麵的棒子已經完全成熟了。
收苞穀,收穀子,都是苦活,玉米葉子掃臉,稻穀茬子戳胯。
苞穀葉子帶著鋸齒,跟玉米須子苞穀殼子掃在臉上脖子上,會拉出一道道細小的口子,太陽出來汗一流,又痛又癢,那滋味不好受。
李君閣下到地裡,開始掰玉米,掰不下來的就從柄上給一刀,然後甩手丟到背後的背簍裡,掰完一排,從腰間抽出一條麻袋,將背簍裡的玉米倒入麻袋中,然後彎腰將這排掰完的玉米杆砍倒。
父子倆就這樣一排排收著玉米,都不吭聲,埋著頭狠乾。
中間李思齊歇了幾趟,李君閣現在身體好得不要不要的,一直就沒停手。
轉眼到了中午,石素芬送飯來了。
一大盆苦筍酸菜湯,一盤苦筍泡椒溜肉片,加上午就蒸好的饅頭。
見到老媽來了,李君閣這才收手,招呼老爹一起到地頭吃飯。
老媽看著玉米地說道:“喲,你們倆這一上午沒少乾啊。”
老爸舀了一大碗苦筍酸菜湯遞給李君閣,一邊對自家媳婦說道:“皮娃乾得多,我這老胳膊老腰不行了,他一上午就沒歇手。”
李君閣在老媽帶來的水桶裡洗手洗臉,去掉一上午的油汗,頭臉脖子才舒服了一點,笑道:“我這是想著早收工早解脫,這個罪可不好受。”
說完又道:“今年苞穀種得不多啊,我看著一天就能收完啊。”
老爸說道:“現在種子好,一棵玉米結的多,再說現在又不交公糧,還有桂圓荔枝打底,種那麼多苞穀乾啥,夠一家人吃,然後養豬養雞夠用就成了。”
李君閣笑道:“那就好,農活累人,你們現在年紀也大了,以後我們就少弄點,其它地包給彆人種。”
老爸老媽哈哈大笑說道:“你這是老黃曆了,山上的梯田都荒了幾年了,就是大家嫌上山下山的太麻煩,現在你們這輩都出去打工去了,送人都沒人種,還包出去呢。”
李君閣一想還真是這樣,也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老爸說道:“回來受下罪也要得,才知道城裡好。”
李君閣說道:“哎喲老爸啊,老話說的‘條條蛇兒都咬人’,大城市也不是那麼好呆的,我就覺得村裡好,讓我天天種地都願意。”
老媽笑道:“種地容易收地難,你咋光說那頭不說這頭呢?”
李君閣喝了一口湯,讚道:“這湯真好喝啊。”
又夾了一筷子苦筍肉片放進嘴裡咀嚼一下,說道:“嗯嗯,這肉片也不錯,老媽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老爸也撈了兩筷子,連說不錯。
老媽笑道:“我覺得今年的苦竹筍特彆香,比往年的都要好吃。”
李君閣猜測這可能是靈泉的功勞。
三人說笑了一陣,石素芬便收拾東西回去了,留下父子倆接著乾。
一直乾到日頭偏西了,還剩下靠山一片沒收完。
老爸說他先推一車苞穀回去。再回來推第二車,爭取今天把這片地全部收完。
這時王煥邦跟王宏光兩人也收工了,推著車過來,見李君閣家的地都快收完了,讚道:“你們搞得真快!這是準備一天收完啊。我們明天還得來。”
李思齊又把兒子誇了一番,說道:“主要都是幺娃乾的,我現在乾不過他嘍。”
王宏光對還在地裡下力的李君閣喊道:“皮娃這活乾得漂亮!王婆婆曉得今天就要來踩你家門檻!”
王婆婆是村裡的媒婆,這是取笑李君閣的農活拿得出手,會招姑娘喜歡。
李君閣哈哈大笑喊回去:“要得!就照著嫂子那個樣子找!給我生個小剛那樣的幺兒!”
王小剛是王宏光的兒子,鄉下人常常這樣互相開玩笑。
王宏光笑罵了一聲,跟王煥邦一起幫著李思齊裝了滿滿一車玉米,三人推著玉米往家回,留李君閣一個人繼續。
李君閣看著三人遠去,埋頭繼續乾活。
太陽快落山了,山邊的陰影越來越濃,黑暗開始從山腰開始蔓延下來。
天空一片紅霞,給玉米地披上了一層金光,氣溫也降到了讓人舒服的程度。
李君閣加快了速度,準備在天黑前把活乾完。
正埋頭吭哧吭哧的乾著,突然前方也出現一陣吭哧吭哧的聲音,李君閣乾得入神,一開始還沒有留意,直到聲音都快到耳邊了才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