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叔說道:“主要是模樣看著瘮人,要不是知道它味道這麼美,我寧願吃牛尾子黃辣丁,起碼看著沒這麼糟心。”
藥師叔說道:“皮娃你不知道,不管哪種魚,都要油大才好吃,早年間誰家舍得那樣用油?哪家孩子要是弄條大魚回家,那是有可能要挨打的!家裡哪來這麼多油糟踐啊!”
獵戶叔翻出一個酒葫蘆來,說道:“龍門陣要買藥要賣!皮娃你的下酒菜呢?”
“哎喲糟糕!”這石爬子太勾人了,一吃就忘了那邊還熏著菜呢!
趕緊過去將架子扯開,把兔腿拿過來,說道:“來來來,獵戶叔藥師叔,煙熏兔腿,撕著下酒最好了。”
兩人一人接過來一條,李君閣也拿起一條撕開,三個人喝起“跟鬥酒”來。
這又是夾川喝酒的老話,一個人喝酒,叫喝“單碗兒”,要是再來人,也不添酒碗,就一個碗在大家手間傳來傳去,酒碗就好像在大家嘴邊翻跟鬥,因此叫做“跟鬥酒”。
藥師叔撕了一條兔腿放嘴裡嚼著,然後接過獵戶叔遞過來的酒葫蘆呲了一口,緊跟著美美地“哈”了一聲,將葫蘆遞給李君閣,感歎道:“獵戶,你看人家這日子過得,我們早年間跑山,一個紅苕一撮鹽,這頓是跑山以來最巴適的一頓了吧?還是城裡人會玩啊!”
獵戶叔挑了根榨菜“哢嚓哢嚓”嚼著,說道:“那不一樣,他們進山就是玩的,我們進山那是討生活的,哪裡來這些閒情逸致?不過你確實沒說錯,這樣的日子真特麼享受啊!”
李君閣呲了一口酒遞給獵戶叔,正挑著兔丁旁邊的洋蔥跟青椒猛造呢,聽到兩人這話笑得打跌,說道:“兩位這就是把城裡人想得太高大上了,他們背著鍋子進來也就是燒燒熱水用,最多再下一包方便麵完事,你當他們真有能耐弄到野兔山雞石爬子?不說這些,就那山藥埋在地底下,光看葉子也沒幾個城裡人認識吧?”
獵戶叔跟藥師叔麵麵相覷,藥師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細想起來還真是皮娃說這個道理!現在城裡的小娃子,要論看葉子的話,估計好些連胡蘿卜跟生薑都認不出來了!”
吃過晚飯,李君閣讓兩位老輩歇著,自己去收拾剩下的手尾。
營地周圍不能有太多食物的味道,不然有可能引來猛獸。
碧峰山裡黑熊豹子都有,最麻煩是引來紅毛狗,一二十個一群,白大他們都要哭瞎。
打著手電來到溪邊洗乾淨鍋子,周圍已經黑了,今夜沒有什麼月光,李君閣站起身來的時候,身邊已經黑黢黢了,隻有溪流嘩嘩的聲音,還有草叢中不知名的昆蟲在鳴叫。
李君閣突然就覺得一種孤獨感湧上來,這是以前沒有過的。
心裡有人了,才會感到孤獨。
摸出手機給那個人打電話:“喂,阿音。”
阿音正在那頭哈哈大笑:“二皮,你在山裡還好嗎?山塘的位置找到沒?”
李君閣說道:“獵戶叔找這個水源絕了,直接從溶洞裡出來的,清甜得很。對了,你啥事情這麼高興?”
阿音說道:“我正在維護網站呢,聊天室裡有人正在直播啃鍵盤,哈哈哈笑死我了!”
李君閣說道:“真的?這可是稀罕事兒呢!”
阿音笑道:“還不是你搞出來的,上次你說九鬥碗的紀錄片裡有混血美女,有個網友說你騙人,如果有他就直播吃鍵盤,後來這人消失了好幾天,今天突然出現了,在蛋糕店裡定製了一個朱古力大餅乾,鍵盤模樣的,正啃著呢!哈哈哈哈……”
李君閣哈哈大笑:“都是實在人啊!這朋友可以交!趕緊給他錄下來給他放到論壇裡去!”
阿音咯咯笑道:“你太壞了,你這不是讓人家被笑話嗎?”
李君閣說道:“誰讓他不相信我這實在人的!放他到首頁晾幾天,讓大家知道老實人的威力!”
阿音說道:“不乾!再說你還老實?上次你騙我去探小黑屋……”
說道這裡突然說不下去了。李君閣腦海中浮現出阿音紅著臉低頭的模樣。
雙方都沉默了一會,似乎都回想起了那天的甜蜜情形。
李君閣說道:“阿音,我想你了。”
阿音頓了一下,也忸怩地說道:“嗯……我也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李君閣說道:“我明天就回來,嗯,沒啥事了,就是突然想聽聽你的聲音。你再給我哼哼歌唄。”
阿音咯咯一笑,低聲地哼了起來。
纏綿婉轉的歌聲輕輕響起,漸漸和溪間的流響,林間的風吟融為一體,像一個調皮的山靈,圍繞著李君閣翩翩起舞。
李君閣一下子就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