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上山過年
拋完眾人,阿衝叔跟阿銅各留一對大捆的黃粑專向李君閣拋去,阿衝叔邊拋邊封贈道:“快過來,主人家,送你一對大金瓜,自從今日落成後,坐進華堂好發家。”
阿銅也唱到:“一對粑粑往下拋,主東快點來接到,自從今日生財道,滿堂都是財和寶。”
等李君閣接住,兩人又開始抓起小粑粑四處亂拋,剛安靜一會兒的梁下眾人又是一通哄搶,將抱著大黃粑的李君閣擠得東倒西歪。
阿銅又唱到:“我敬主人一個粑,兒子兒孫點探花;我敬主人一個寶,兒子兒孫為閣老;我敬主人是一雙,主家銀子過倉裝;我敬主人是一對,榮華富貴在家內。”
阿衝叔接道:“我將粑粑來拋東,東方甲乙木,富貴榮華在你屋。我將粑粑拋向南,南方丙丁火,富貴榮華你家多。我將粑粑拋向北,北方壬癸水,百般順遂無口嘴。我將粑粑來拋西,西方庚辛金,秤稱銀子鬥裝金。拋了東來又拋西,兒子兒孫穿朝衣,拋了南來又拋北,兒子兒孫為侯爺。”
等到粑粑拋完,眾人也都搶光四散開來,阿衝叔跟阿銅這才在梁上躬身四方行禮,先謝主東,再謝眾人,然後翻身下梁。
這下梁也不白下,邊下還要邊唱封贈詞。
阿衝叔唱的是:“鷂子翻身下屋梁,主東穩如泰山梁,人坐寶地千年有,榮華富貴萬年長。”
阿銅唱的是:“鷂子翻身下屋脊,主東萬事儘如意,金山銀海疊門來,馬路車行做官去。”
兩人腳剛踏上實地,周圍就鞭炮齊鳴,嗩呐高奏。
阿衝叔重新來到李君閣身前,躬身一禮,在鞭炮聲說出了最後一道恭賀詞:“鑼鼓喧天鞭炮響,恭賀主東造華堂。修華堂,造華堂;讚華堂,頌華堂。人滿堂,親滿堂;錢滿堂,糧滿堂。金滿堂,銀滿堂;福滿堂,壽滿堂。福祿壽喜滿華堂,千古落成百世昌!”
李君閣高興得見眉不見眼,嘴都笑歪了,也胡亂拱手作揖:“太讚了!阿衝叔多謝多謝!這套儀式真讓我開眼了!”
李家溝有年頭沒怎麼起新屋基了,即使是修新房子,也是請的鄉裡施工隊,那些個包工頭早都不會這一套了,一般就是放掛鞭炮殺個雞糊弄完事,如此妥貼周備全須全尾的儀式,彆說城裡人和村裡的娃子沒見過,就是老一輩也多年未見著了。
因此上一個個都看得興奮莫名,大呼過癮。
最開心的除了搶到一堆粑粑的娃子們,就莫過於梁慧麗跟阿音了。
梁慧麗興奮地對阿音說道:“哎呀我們收集苗寨非遺資料的時候,怎麼就隻知道從用材架構曆史規模入手啊?你看現在給二皮扯出這麼一整套來,這就算齊了!阿音你趕緊找阿衝叔搜集一下資料,我們連同視頻作為補充材料報上去,這項非遺要是還不批,我就敢去找他們鬨!”
阿音抿嘴,也是訝異地笑道:“我在苗寨裡土生土長的,打小就沒見過阿衝叔耍這一套啊,我還以為他就會魯班來魯班去的幾句呢,這一扯居然一上午不帶重樣的!這也太讓人吃驚了!”
梁慧麗揮了一下拳頭,說道:“那是以前沒人重視這些,他也就懶得顯擺。你看他隻跟二皮提了一嘴,二皮就準備了兩百斤粑粑給他拋灑,這是有多重視,所以他才這麼賣力!嗯,阿衝叔肚子裡頭的唱詞肯定不止這些,我們這就扭著他不放,非得給他掏空了不可!”
不說倆丫頭在一處嘰嘰咕咕算計阿衝叔,另一頭幾個匠人也搭上了話。
老石頭對李君閣道了恭喜,對阿衝叔說道:“老弟你可厲害了,這是文也文得武也武得啊!把我家打那幾個磉凳唱得如此巴適,承情了,老石匠承情了!”
阿衝叔也趕緊給老石頭拱手:“哎喲哥子,那幾個磉凳是您的手筆啊?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啊,這方圓百裡八鄉,您是這個!”說完一豎大拇指。
篾匠叔帶著良子檢查梁枋,看了一會回頭對阿衝叔說道:“老話怎麼說來著?‘鐵匠怕安鋼,木匠怕上栓’,看房子這時候看最是能看出名堂,阿衝哥子,您這手藝也了不得啊,嚴絲合縫,一點毛病沒有啊!”
阿衝叔在李家溝呆了這麼久,跟這三天兩頭來看房的篾匠也熟得不能再熟了,知道這六棟木樓有兩棟是他們的,拱手打趣道:“篾匠,著急忙慌三天兩頭來,這下放心了吧?這喜酒是不是該準備著了?”
良子一下子鬨了個大紅臉,哎呀一聲丟開篾匠叔的胳膊就跑了。
幾人哈哈大笑,李君閣說道:“嬸子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還有一個多月到過年,到時候這棟房子怎麼也起來了,用的都是環保材料,原生木材,我們也彆講究什麼新房子要放過一個六月了,乾脆正月裡就緊鑼密鼓的搬進來吧!這肝經火旺的惱火喲!”
篾匠叔漲紅了臉:“皮娃你彆鬨!哪裡有你說的那麼急!”
李君閣對老石頭和阿衝叔笑道:“你看,一戳就跳,這還不肝經火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