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七八歲的娃子從堂屋裡跳出來,喊了聲“育爺爺好!”轉頭還跟自家老爸振振有辭:“是寨老爺爺說的越早越好,他可沒說兔日龍日!”
育爺爺摸著娃子的頭頂,說道:“乖,沒事兒!對了你們幾家又是怎麼回事兒?”
一個中年漢子說:“彆提了!我當時正一手拿著香,一手看著時間,明明還差幾分鐘來著,怎麼就聽著旁邊阿岩家鞭炮響了,這拿香的手就開始不由自主往引信上去,腦子裡直喊時間不對時間不對,可這手它就是不聽使喚啊!”
一群人哈哈大笑,都說對的對的,當時就是這麼個情況!一聽鞭炮響,這手就不聽使喚了。
育爺爺笑道:“沒事沒事,這龍神沒搶到,財神給你們請來了,這皮娃大家都認識了吧?”
阿岩笑道:“哈哈哈皮娃可是真財神,那幾位鄰居這下可該不抱怨我了吧?”
李君閣笑道:“那就叨擾阿岩叔了,對了,阿音告訴你們沒?咱們寨子裡的娃娃今年都可以在盤鼇鄉去讀書了。如果成績好的,還能去縣城!”
阿岩笑道:“說了說了!這可是好事啊,還得謝謝你呢!”
李君閣笑道:“這裡頭真沒我啥事情,這是鄉裡梁丫頭跟阿音的功勞,不過等開學娃子們坐溜索下山,我可以開車送他們去學堂是真的。”
大家都是開心不已,幾家人又說起串寨子的事情。
明天巳日,八溝鄉有鬥牛,又稱“牛打架”,大家都說要去看熱鬨。
一個老人說道:“說起我們最吃虧,每年最多就是參加下鬥雞,鬥畫眉,這牛一上一下幾十裡地,太折騰了!其實寨子裡的牛還是不錯的!”
育爺爺笑道:“總要給彆人留點吧,年年鬥雞都畫眉,都是我們懸天寨拿頭采,整得人家都要沒興趣了。”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都說山上的禽鳥硬是要野一些。
這時阿音跟妮媽媽也過來了,跟眾人打過招呼,都去廚房幫忙。
阿岩對李君閣說道:“皮娃,阿音是我們寨子裡最出挑的姑娘了,你可要對她好啊!”
李君閣說道:“哎喲阿岩叔,這話你跟我說不著,阿音可是我李家溝的高層,你怎麼對老把寨,我就怎麼對阿音了,是不是這裡理兒?這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山上下來的妹子,都要壓著我這山底下的娃子一頭呢!”
這話算是給足了山上人麵子,一群老少爺們兒都聽得直點頭,笑得見眉不見眼。都在嘀咕這娃子本事不小,在女友娘家人麵前卻照樣能夠做的小服得軟,自家回去是不是也要對家裡那口子好點才行。
在阿岩家敞壩裡吃過竄寨飯,育爺爺又領著一家人往回走。
明天要去八溝鄉串寨,今天要把鬥雞安頓好。
鬥雞沒有養在樓下,而是單辟了一片果樹林子,圍起兩圈籬笆來養。
每圈有一隻公雞,三四個母雞。
在兩棵樹間搭了個雞棚,這就是給鬥雞住的地方了。
一隻醜陋黑紅色的大雞呆在雞架上,目光凶厲瞪著李君閣。
李君閣笑道:“喲!還挺凶,信不信我把麻頭喊上來,分分鐘讓你唱征服!”
阿音撲哧一笑道:“二皮你講不講道理!拿遊隼跟公雞鬥,虧你說得出來!”
李君閣說道:“看看我家麻頭多漂亮,你家這雞長得,嘖嘖嘖……”
鬥雞和一般家雞不一樣,頭冠很小,這樣在打鬥時才不容易被叼住,全身毛羽短小稀疏,骨架粗大,爪子尖利,嘴呈鉤型,一切都是為了適應打鬥,相應的嘛這摸樣就醜得不一般了。
育爺爺道:“這是去年的雞王,叫黑金,欸你可彆伸手!挨上一嘴就見紅。”
果然黑金一見李君閣伸出手指,立刻就從雞架上猛撲下來,彎彎的尖嘴對著李君閣的手指頭就狠狠啄過來。
李君閣笑道:“這名字一聽就是黑社會,看看我家麻頭,這名字多質樸!”
育爺爺說道:“這是南種鬥雞,凶悍得很,敢追著人啄的!這養鬥雞跟練家子練武一樣,從小就要練起來,中間手法多得很。”
李君閣說道:“哎喲我最喜歡聽這些個,育爺爺你趕緊給我講講。”
育爺爺說道:“這鬥雞啊,三分雞子七分養,主要工夫在調教,一般要在早春出殼,這是為了趕上十月的‘頭竄’。”
“出殼頭天不食,第二天用涼白開和浸過水的小米拌蛋黃,我們成為‘濕料’,第三天才試喂乾料雜食,這三天稱為‘開口’。”
“開口後就精心飼養,每天晚上還要加一次餐,稱為‘墊食’。”
“這早春雞屋溫度要保好,低了容易生病,高了容易導致骨頭不硬變型,等養到兩個半月,公母能用眼分辨的時候,就要立刻將公雞分開飼養,稱為‘分窩’,防止打鬥。”